盈袖撇撇嘴。
理是这么个理,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陈南淮笑了笑:“你也别恼,咱从国公府出来后,我立马让百善偷偷去找老爷子养的那个被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一定要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你做什么了。”
盈袖大惊,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哼!”
陈南淮眸中闪过抹狠厉:“正巧,那小杂种寿宴上受了气,心里不痛快,今晚上背着侯爷偷偷去瓦市喝花酒去了。外头什么三教九流都有,谁知道他哪句话说错,被人给揍了呢。他既然敢伤你,我就让人斩断他一手一脚,公平得很。”
陈南淮吻了下盈袖的脖颈,嘲讽一笑,眼神冰冷:“可笑的是,今儿咱们从国公府出来,长宁侯忙不迭地跟着,拉着我的手不住地感谢,说他家那庶子年纪小,不懂事,得罪了大奶奶,亏的贤侄你宽宏大量,不与那孽障计较。”
盈袖心里一阵恶寒。
她挣扎了下,抬手,揉着被他咬痛的肩头,不急不缓道:
“何必呢,既然那位大人已经帮我出了气,用藤球砸晕了四少爷,这事就算过了。我有时候实在不懂你,就算你心里有我,要帮我报复回来,私底下打一顿得了,多大点事啊,为什么非得下此毒手,多大点孩子就成了残废,后半辈子还怎么走在人前,若是侯爷知道了,这仇恐怕结得更深了。”
“嫌我不管的是你,说我狠毒的又是你,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南淮眼皮猛地跳了下,咬牙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把怒气按捺下去。
他颇有些厌恨地推开盈袖,头低下,两臂耷拉在拖上,沉默了很久,手指将药膏勾过来,自行擦药。
金炉里的百步香已经燃到尽头,西窗下的红烛似乎感受到了寒气,猛地跳了下,差点熄灭。
擦好药后,陈南淮默默地穿衣,冷不丁问了句:
“你难道不好奇,谢子风为何打我?又为何拉了你走?”
“不好奇。”
盈袖垂眸,盯着自己的雪缎鞋上的珍珠,笑了笑:“我一直记得你说过,要忘记不堪的过去,和我一起往前走。”
说到这儿,盈袖扭头看着这个俊美非凡的男人,挑眉一笑:“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对,很对。”
陈南淮脸发热,仿佛被人打了一耳光似得。
他想再像过去那般,给她和谢子风编造一段不堪的过去,话到口边,生生咽下。
“从前你在闺中时,为贴补家用,时常会作些画来卖。谢子风是个潇洒放达的人,喜欢游历天下,他偶然在市集看到了你的画像,倾慕不已,于是一路尾随北来。没错,当时在曹县时,的确是我哄骗他,说你不是画中人,在把他骗去了越国后,我立马同你成了亲,可我一点都不后悔。”
“就这?”
盈袖皱眉。
这男人的话还能信么?
“就这。”
陈南淮阴沉着脸,回答。
正在此时,只听外间传来阵敲门声。
紧接着,荷欢轻咳了几声,道:“大爷,那位谢三爷还是不肯走,老爷劝了好一阵子,最后实在没办法,差人去请国公爷了。谢三爷让奴带幅画给姑娘,说姑娘一看,就什么都记起了。”
“进来罢。”
陈南淮冷冷道。
他下床,从柜中寻了套锦袍,迅速穿上,随后弯腰对着铜镜,仔细地用桂花油将自己鬓边的碎发磨平。
透过铜镜,他看见荷欢急步跑进来,与盈袖偷偷地交换眼神,随后,把那幅卷轴递给盈袖,不知用口型和盈袖说些什么。
贱婢。
“你真要看?”
陈南淮直勾勾地盯着铜镜,笑着问。
盈袖猛地打了个哆嗦,扭头,看向他的背影。
蓦地,她发现他好像和方才不一样了,不再腻歪温柔,看似平静,可浑身透着股子阴邪,让人不寒而栗。
盈袖咽了口唾沫,没有打开那幅画,问:“不可以么?”
“我觉得没必要。”
陈南淮直起身子,走过去,将画抢走。
他理了理衣襟,蹲下,亲手帮盈袖除去鞋袜,将她按在床上,给她盖上锦被,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微笑着,像哄孩子那样哄她:
“你困了,该安歇了。”
“我不困。”
盈袖不甘心,刚起身,就被他重重地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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