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呀。”
左良傅小声道。
“哦。”
盈袖下意识跟在左良傅身后, 进了花厅。
“喊人哪。”
左良傅柔声笑。
“哦。”
盈袖落落大方地给袁文清屈膝行了一礼:“表哥好, 我是盈袖。”
她早都听左良傅说过好多次,这位表哥人品不错,果然如茂林修竹般, 眼里透着坦荡。
“表妹好。”
袁文清用湿巾子擦了下手, 虚扶起盈袖, 细细地打量女人, 暗叹, 果然和姑姑一样, 是个美人。
想到此,袁文清偷摸看了眼左良傅, 怪不得连这位出了名的无情之人都陷进去了。不过女人若空有皮囊, 终究也是俗物, 想来这位表妹亦有过人之处罢。
“咱们用饭罢。”
袁文清请左良傅和盈袖入座,笑道:“昨儿路过康县, 正巧碰见了世清帮着杜家置办药材,你的事,世清和我都说了。”
盈袖忽然就紧张了, 低下头,鼻头酸酸的,不知不觉, 手竟开始发抖。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是耻辱,所以这么久了,她一直住在左府,甚至连屋子都不出,她不想被人非议,更不想看到别人同情或者猜测的目光。
“没事,相信哥,都能过去。”
袁文清笑笑,从碟子里加了只猪肉大葱的包子,放到盈袖跟前的碗里,柔声道:“我不知道你的喜好,听说范家的包子不错,陈记的馄饨也好,还有煮蛋,零七八碎都买了些。”
“您有心了。”
盈袖忙感谢。
她拿起勺子,准备吃馄饨,蓦地想起当初她刚回到洛阳,哥嫂给她接风洗尘,当晚,嫂子就给她端了碗下了药的姜汤。
手又开始抖了,她知道头一次见面,不该拂了表哥的面子,可万一,里头又被下药了呢?
盈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吃进去,装作没事人似的,将勺子放下,笑道:“闻着就香,有些烫呢。”
左良傅注意到盈袖的小动作,笑道:“呦,这是小米红枣粥罢。”他给自己舀了一大碗,喝了一小勺,嫌恶地摇头:“怎么甜兮兮的。”
说罢这话,他顺势将碗推给盈袖,道:“你吃了吧,别浪费。”
“行。”
盈袖点点头,舀了勺,放心地吃了。
她从碟子里拿了个水煮蛋,剥了皮,用筷子挤碎,把包子撕开个小口,将碎蛋白蛋黄塞进去,默默地给左良傅放在碗里,这是她最喜欢的吃法,很香。
袁文清将这两个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口,看着低头喝粥的盈袖,笑道:“你和姑姑长得真像啊,父亲见了你,肯定很高兴。”
“舅舅他老人家好么?”
盈袖小声问。
“好。”
袁文清笑道:“年初被世清那孽障气到了,下半身瘫了,不然来找你的就是他老人家。”
说到此,袁文清叹了口气,扭头问盈袖:“请恕哥哥直言,你还想和南淮过下去么?”
盈袖头越发低沉了,不争气地掉泪了。
“行,哥知道了。”
袁文清沉吟了片刻,又问:“那梅濂夫妇呢?这事了结后,你会和他们过日子么?不管过去有什么恩怨,毕竟你是在他们跟前长大的。”
“我不。”
盈袖拳头紧紧攥住。
她没法想象,以后一起过,怎么面对这两个伤她最深的人。
“嗯。”
袁文清指头点着桌面,眉头紧皱住,道:“这事我在家中和父亲商量过,妹妹你还是随我回长安罢,到时候咱们举家去江州,你嫂子是个性情温和的人,会把你照顾好的。”
“啊?”
盈袖愣住,支支吾吾起来:“我、我还没,我…”
“怎么,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袁文清虽说是进士出生,但一点腐气都没有,办事直接,说话往往切中要害,故而这些年在衙门做事,深得长官喜爱,加之他精力过盛,经手的文书账目比同僚多三倍不止,心思又细,从未出现过一桩错漏。
袁文清定定地看着盈袖,道:“妹妹若有难处,不妨直说。”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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