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蔫儿玉 第2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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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缃还是忍不住委屈,撒开手。

入夜之前,谢缃照例在窗边作画。

一个时辰后,谢缃脸颊脖子烧得红透,不知所措地盯着画卷上斯暮山与她自己交颈相拥、抵死绞缠的一幕,陷入沉思。

◎似乎是在对她毫无保留地赤诚◎

对方显然一愣。

特意赶到河渡里来做生意的人, 不多。

“买什么人?”

胜玉早有准备,脱口而出。

“两女一男。女的要一个年纪小的, 不满十三岁最好。一个年纪大的, 做事麻利,不爱说话最好。男的要打手,力气大,听话些。”

胜玉在雨灵乡摸爬滚打了五年, 她知道雨灵乡比起别处尚未开化, 做哪条道的都有。

在其它地方, 她没有把握。

但是在雨灵乡, 她知道该在什么地方找什么样的人。

对面几人似是以眼神对着什么消息, 胜玉屏息等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为首一人哼笑。

“你是哪家的小姐?想要奴婢去集市, 多的很。”

“我的来历就不方便说了。”胜玉答道,“来这里买人, 自然是要做一些寻常家仆做不成的事。”

她说话干脆, 对方也挑挑眉, 似乎不欲再多纠缠。

直言问:“钱带够了?”

胜玉一顿。

她确实带了, 这笔钱数目不小,她之前的计划是最好先离开这里再拿钱出来。

但现在对方问起, 恐怕这里的规矩就是要当场钱货两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胜玉不想再多有变故,免得节外生枝。

便点点头:“带了。”

远处似乎寒芒一闪。

胜玉低下头,提了提险些被踩到泥里的裙裾。

这一伸手,袖子里的令牌掉了下来。

哐啷一声, 正巧正面朝上, 花纹清晰。

胜玉旁边围着的几个男人仓促退了一步。

“你是军中的人?”

胜玉神色淡然, 将令牌捡起收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疑惑问:“这生意能做么?”

几人咽了咽口水,为首那人朝下一摆手,远处的寒光收了回去。

他转头道:“去领人。”

胜玉屏着的那口气徐徐呼了出来。

方才险些被杀人夺财。

好在她多准备了一手。

这令牌自然是假的,她是仿着李樯手里那块刻的,糊弄外人应该足够了。

人很快按胜玉的要求带了来。

一个小姑娘又瘦又黑,像根被烧焦的芦苇杆,眼白很大,直愣愣地盯着人。

还有一个婆子,老老实实地站着,双手合在身前,看起来是懂点规矩的,一径垂着脖子,胜玉走到她面前,她才“啊、啊”两声,竟是个哑的。

再有一个男人,面相比山中的屠户还凶些,不过缺了半边耳朵,辨音不大清晰,行止有些木讷。

“就这几个。”对方的语气蛮横,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过胜玉也不想再挑来选去,点点头,付了现银。

这三个人,小丫头叫豆儿,婆子姓文,男人叫邓四。

胜玉把文婆和邓四则安置在陈颖儿原先住着的草屋。

陈颖儿住得偏僻,周围邻舍又都知道她已彻底搬走了,不容易引人注意。

又嘱咐邓四每日午时前到郡中的一个土地庙里去一趟,若有要他做的事,会在那儿安排。

豆儿则被她带了回去,只要在旁舍里登记,便可作为随行奴仆安排住处。

利落做着这些时,胜玉没有一丝犹豫。

等到事情办完,却反而有些飘忽起来。

彼时日头渐沉,落在护城河上,给苍白的河水染上一抹刺眼橘色。

胜玉独自出门,沿岸缓步,一阵阵的恍惚。

有种竭力奔跑过后的疲惫虚软。

她今日做的这些,其实都已在脑海中将计划反复过过几十遍,白天也想,晚上也想,想得几乎入魔,就像在地上铺满的火药,只差一根引线。

而现在,她已经按照之前所设想的那样,把这引线点着了。

这之后会烧到什么境地,最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全然不知。

她布置的网,究竟是否能等来想要的鱼,即便是真的抓到了人,得到了想要的线索,她又能怎么做?

去寻仇吗,就以她空空两手,以她一脑袋热血,向谁去复仇?

胜玉深吸一口气,阖目有些晕眩。

像是失重,像是沉浮在水中。

心飘向了很远的地方去,肉身却命悬一线,无可凭依。

“辘辘……”

沉重的车轮声经过。

胜玉回神,下意识侧身让路。

她扭头看去,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拖着一辆板车,身上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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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粗绳,负荷着一整车红泥砖的重量,因为用力,头颈低垂得几乎缩进黢黑的衣襟里瞧不见,勒在绳子上的手不受控地颤抖,步子艰难往前。

胜玉心头微震,又一酸,伸手握住板车拉把上的麻绳。

“大娘,帮您推一下。”

板车完全上了小坡,老妪才反应过来,颤巍巍拢着手要道谢。

胜玉连忙退开,摆手说了几句无碍。

老妪慢慢离去,胜玉目送着。对方一步步地努力,拖着这般沉重的负担,已经不知走了多少岁月,也不知接下来还要走多远。

老妪大约从没想过自己是不是该放下身上的担子,也从未想过,凭什么自己要比旁人费力许多。

她们只是身处在这个境地,只有这一条出路有些光亮,就头也不回地往前。

分明是素不相识,瘦弱得如同枯叶一般的身影,却像一个沉沉的锚,让胜玉的心定了下来。

她无需犹豫,也无需后退。

竭尽全力去做就是了,不管会发生什么,不管日后会遇见什么,能做到何处是何处。泥人捏出一身血肉,最终又化为一抔黄土,人生只是轮回,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胜玉将胸中郁气徐徐吐出。

从此再不迟疑。

胜玉回到旁舍,豆儿已在屋中候着了。

若主子没有别的的要求,随行奴仆要值守到子夜才会回住处歇息,翌日要在主子起身前到门口侍候。在旁舍,所有人的一切起居都有安排,一刻也错不得,奴仆的规矩就更多更严苛了。

胜玉方一进门,就对上豆儿那双眼睛。

眼白很大,显得目光直愣愣的,盯着人时有股呆气,更有股寒气。

她有些不习惯,毕竟身边奴仆环绕已像是上一辈子的事,而她只一眼便能看出来,豆儿同样也不适应。

豆儿站在角落的阴影里,肩膀拘着,身子佝偻,像是浑身爬满了跳蚤却要强忍着一般不舒服。

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胜玉心中笑了笑,跨步进去,边随口道:“知道在这儿要做些什么吗?”

“服侍主子。”豆儿年纪小,声音倒不细弱,听起来没有娇柔之气,小声地答,“教导嬷嬷教了。”

旁舍有专门的嬷嬷管着奴仆,基本事项大都会叮嘱一遍。

不过一般带来的奴仆都是带的身边惯用的,自无需教什么,嬷嬷不会细说,大约只是同豆儿说了说规矩罢了,具体做些什么事,如何做得妥当,是不会教的。

但胜玉也无需人服侍照顾。

留着豆儿在身边,是有别的用处的。

胜玉便没说什么,点点头走去桌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豆儿忽然又出声道:“方才有个郎君来问,你怎么不在。”

胜玉一顿。

放下茶杯合上盖子,才问:“哪位郎君?”

“脑后有山羊髻,穿一身粉色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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