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她再度准备御剑起飞,注意到少年又打算伸出手挽留的动作,余霜手持幽莲直直刺向少年的手。
泛着寒光的剑尖停在冷白的手背前一寸的位置。
“下次,便是你的手。”
少女声线偏软,但说出口的话却如利箭直戳人心。
花灼的指尖微颤,在一道娇俏的惊呼声中,直直握上幽莲的剑尖。
“花灼!”
他敛了敛幽深的眸,心叹若是霜霜如此忧心他该多好,可现实是,面前手握剑柄的少女眼神微动,眨眼间又恢复为无动于衷。
幽莲的剑刃上,一行鲜红色的血迹蜿蜒而下,在剑柄前凝结成一团,继而滴滴坠下,敲打在地面上。
如同一道道沉闷的叹息。
幽莲剑下的皮肤早已皮开肉绽,模糊的血迹让人无法看清伤口究竟是何模样。
冷白的手心此刻晕开一片猩红,像一朵在手心盛开的妖冶曼陀罗花。
余霜表面冷静,心底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仙剑宗。云瑶。生辰。花灼。霜霜。
无数线索串联在一起,她脑袋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慌神中,身侧突然逼近一道灵力,席卷着杀气急急冲向她。
“胆大妄为!”云瑶手下剑意翻飞,朝着余霜刺去。
然而,剑尖最后没入的却是一片白衣下的肩胛。
少年闷哼一声,鲜血再也忍不住喷薄而出,染红了淡粉色的唇。
余霜手中的幽莲猛地下坠,她被突然沉在肩膀一侧的力道撞得扬起下颌,视线落在虚空中仍有些茫然。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线有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轻颤,“崽……崽崽?”
沉在她肩膀上的人一愣,接着缓缓轻笑出声。
那笑声沉闷的厉害,每笑一声,余霜都能感觉到自己肩膀下的衣衫更湿一分,混杂着腥甜的血气。
“你终于肯认我了,霜霜。”
“别走。”
“求你。”
*
余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如今这样。
所以是……我,做了,我自己的……替身?
花灼憋着最后一股气轰走了一直尾随的云瑶,任余霜搀着回到了小院。
眼前的景象每一处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原先在小小屏幕里看到的画面,如今都变成了现实。
原来手机里养成的崽崽,居然就是无妄仙尊。
余霜将人扶到那张石床上,机械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普通的药粉。她的储物戒连同里面攒了数年的宝贝,都在同仙尊清算那日赔给了对方。
如今只添置了一些寻常的丹药法宝,剑修常备的止血粉便是其中的一件。
她把瓷瓶放进对方完好的那只手里,瓶口还卡在少女葱白的指尖,她突然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瓷瓶握紧在手心。
“伸手。”余霜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面对他,到底没狠下心看他自己一个人用鲜血淋漓的手给自己擦药,毕竟真算起来,如今的花灼又有什么错呢。
花灼还抬在半空的手蓦地一僵,下意识伸出了那只糊满血迹的手。
手心摊开朝上,入目是满眼的猩红,有一瞬余霜竟不知该从何处落手。她先是从指尖引出一股灵力,清洗掉覆于表面的血污。才伸出左手指尖拖着对方的手背防止他乱动,右手则捏着瓶身将药粉均匀洒在那道可怖的剑痕上。
软白微凉的指尖点在他手背的那一刻,花灼整个人就已经僵成了一块木头,别说乱动,几乎连呼吸都变得轻细。
生怕惊走了眼前人似的。
他认识霜霜许久,可这还是第一次,被她触碰。
少女的指尖太过柔软,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几乎将他的耳廓蒸腾地发热。
太近了。
是他做梦才敢妄想的距离。
少年的神色有些发木,让人看不明情绪,只有他自己知晓,此刻狂跳的心几乎要冲破嗓子眼儿,一跃而出。
上手上的药还好,只是其余地方,就……
总归现在无法将眼前的少年全然当作自己养大的崽来正视。
花灼像是察觉到什么,隐秘的角落里,暗流悄悄涌动。
他伸出完好的左手从对方手中抽出瓷瓶,柔声道:“霜霜你转过去,我自己来。”
余霜闷闷嗯了一声,并未阻止,背身过去。
花灼撩了少女纤细的背影一眼,眼底的黑浓如夜色。他粗粝地扯开肩胛的衣襟,任由鲜血顺着手腕的青筋肆意流淌而下,低哑压抑的闷哼声从唇齿间溢出。
从头至尾,他的目光都放肆地凝在少女脑后,一息不曾偏离。
修士耳力极佳,就算对方在刻意隐忍,余霜仍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皱了下眉,很快松开,没让自己回头。
直到悉悉窣窣的声响突然消失,她才清了清嗓子问:“好了么?”
等了半晌,没听到答复,余霜又问了一遍,仍是没得到回音。
她意识到不对,猛地转身,就见少年面色惨白,淡色的唇全然失去血色。此刻双目紧闭,背靠着墙壁,了无生气。
直到余霜走近,少年才微张惨败的唇,自嘲的哑声一笑:“还是高估了自己,霜霜,你能帮我么?”
余霜僵着,抿了抿唇,没动。
花灼等不到答案,也不催她,径直用完好的手将挂在身上如今只能称之为破布的衣裳褪到肩胛往下的位置,衣襟大敞,露出少年冷白的皮肤以及锋利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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