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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从小所处的环境跟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从来都不会轻易相信旁人说的话,刚刚那个护士说的那么言之凿凿,他因为梦里场景的原因,有些慌乱,但心中总是怀着一丝不信。
至于欧明歆所说的“血库”,一来他当时听的不真切,二来他自知欧明歆不喜欢他,每每看到他都会多重责难,她的话,添夏是半个字儿都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他们说的是孟买血型,孟买血型,他是知道那个血型的,以前跟军霜一起,看那些言情小说的时候,总是有什么稀有血型熊猫血的老套剧情,他俩还兴致勃勃的百度过不少千奇百怪的稀有血型,而这个孟买血
型……算得上是世界上最稀有的一种了。
哪怕整个华夏国也没超过三十人。
而他跟军霜都那个血型?
若不是梦里那场景太过真实,结局太过凄凉,他都要笑出声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的,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儿?
可刚刚他被军霖抱离病床的时候,有注意到自己床头前的标签,清清楚楚的也写着孟买血型。
再加上浑浑噩噩之时听到的对话,添夏又不是白痴,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自己当初跟军霖所有的交集,都是有预谋的,而这所有的一切,就差军霜的肝脏问题没有确定了。
平复了下心情,添夏摁下内线,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四方脸儿的医生,他转过头,一脸激动道,“医生,我刚刚看到军小霜手动了一下,你看看她是不是要醒了?”
看那医生细细检查一番,摇了摇头,“病人还没有苏醒。”
“哦,那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添夏试探道,“她的肝脏情况怎么样了?移植手术什么时候做?”
医生有些惊讶,这件事情明明只有军霖与他知道,连军老夫人都不清楚,眼前这个男孩儿是怎么知道的?
瞧出了医生眼里的惊讶,添夏淡淡道,“我跟军霜无话不谈,她的情况我知道一些。”
医生了然的点点头,“病人的肝功能衰竭的很快,我们用了很多办法延缓衰竭情况,至于移植手术需要找到合适的捐献者才能进行。”
“那好吧,谢谢了,我想请问一下,我祖母,军老夫人在哪里?”
“军老夫人适才受了太大刺激,有些不舒服,现在在13楼的疗养室休息。”
医生不疑有他,直接告诉了添夏。
“恩,谢谢。”
再次道谢后,添夏自己滑动轮椅出了重症病房,发现军霖正背对着他站在左面不远处的窗户前抽烟,连忙往右拐弯,走到尽头发现一部电梯,摁下了电梯。
到了13楼后,添夏从轮椅上站起来,将那西服外套丢在上面,按下了13楼往上的所有楼层,这才出了电梯。
一眼便看到了电梯右侧的一扇门口被由两个黑衣保镖守着,径直往那里走去。
“让开,我找祖母有事。”
那两个保镖见是他,并不敢阻拦,直接让他进去了。
欧明歆正斜靠在疗养室的大床上闭目,右手手背上插着针头,输着营养液,添夏走到她身边,低声喊了一句,“祖母。”
听到有人唤她,欧明歆睁开眼,见是添夏,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她原本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可是,他竟然爬上了她孙子的床,若不是军霖拦着,她早就杀了这个男狐狸精。
“你来做什么?”
“祖母不喜欢添夏,添夏明白,只是有一件事,只有祖母能告知添夏真相。”
深吸一口气,添夏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问道,“添夏想知道,当初军家做慈善给我出资复明,是不是因为……”
掌心传来指甲刺破肌肤的尖锐疼痛,添夏接着道,“添夏与军霜同是孟买血型,必要时候可以为军霜献血。”
欧明歆见他知道了,也没有做任何隐瞒,不置可否道,“不仅仅是这样,霜霜有痼疾,随时都有可能做移植手术才能保住性命,你就是那个可以与她匹配的捐献者。”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添夏笑了笑,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更是惨白一片,“所以你们为我治眼睛,后来在我待的孤儿院失火,我无家可归之时收养我,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挟恩以报,对吗?
对添夏口中的“挟恩以报”有些不满,欧明歆却没什么心情再说他,“差不多就是这样。”左手揉了揉眉心,道,“只是我后来没想到,你竟然敢爬上阿霖的床,哼!若不是你还有用,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她对添夏的厌恶,溢于言表,“虽然我们收养你是有目的的,不过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军家哪个人又曾亏待过你?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勾搭阿霖!”
添夏晃了晃神,心底更是涩然,当初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军霖,在军霜的怂恿下给自己下了药躺到了军霖的床上,事发之后欧明歆想打死他,是军霖替他挡了家法,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军霖,在后来他提出的所谓“当宠物”的“权宜之计”之时也一并应下,以为那是军霖
', ' ')('跟欧明歆双方博弈的唯一结果,不想让他太为难,可现在看来……
不管他当初做了什么,军老太太都不可能真的伤了他的性命,毕竟,没了他,想再找一个“血库”,着实不易。
添夏沉默了一下,斟酌许久,终是理智占了上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事儿,“军家收养我的原因,军哥...军霖他也是知道的,对吗?”
但愿……他只是知道,而非亲自设计的。
“你以为呢?”
欧明歆轻蔑一笑,满是褶子的脸上,明晃晃的都是对添夏的不喜。
她活到这个岁数,见过的事儿太多,添夏话里意思怎么会不懂,不禁对眼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孩子,怀了一丝丝不忍,她知道,她后面的话,对添夏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可……
事已至此,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全部说清楚,让添夏明白自己于军霖,不过是能救妹妹的血库,可以是他,更可以是其他人。
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再纠缠军霖了。
“不管是你四岁的时候给你治眼睛,还是后来收养你,都是阿霖的意思。他有多么疼爱霜霜,你会不清楚么?”
“……我明白了。”
他对那人十三年前一见钟情的爱恋,那人对他十一年里的宠爱纵容,竟都是因为……可以在今日,让他心甘情愿献血捐肝啊!
亏他还在为他找理由找借口,觉得那个时候军霖也不过十四五岁,所有的一切都是军老夫人授意的。
可他忘了,军霖就是在十五岁的时候接管了军家,当初做手术的原因,不正是军家大少接任当家人所做的“慈善”么?若那个时候的军霖事事需自个儿祖母做主,他又怎么做的了当家人?
欧明歆发觉他的不对劲儿,下意识一问,“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这件事儿,哪怕是军霖身边的林林,都不清楚。
添夏却没有回答,只是道,“添夏能有今日,都是军家给予的,添夏理所应当报答,还请您尽快让人准备手术,军霜,她还在等着我的肝脏,再耽搁时间,就怕不行了。”
一语说完,也不顾及欧明歆陡然失色的脸,掉头便走。
他想哭,却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不能哭,那便笑吧!
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笑,添夏却不知道,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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