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妃舍不得放下女儿,令人去送王妃,自己留了下来。
秦棠溪气息不足,呼吸间多了几分粗重,眼睛尤为酸涩,睁开眼睛再度合上眸子,恍恍惚惚想到母亲还在就坚持睁开眼睛。
她一睁开眼睛,安太妃也不给她喘息的时间,直接问道:“明家姑娘是明姝吗?”
若非明姝,不会查得那么快,她花了数年时间,秦棠溪半月间就找到了,简直神速。
“嗯,是明姝。”秦棠溪叹息,还是瞒不过母亲。
她略有茫然,心里恍惚不安。
安太妃冷笑:“平儿不记得,你确定是她而不是明姝,我瞧着明家的家底不差,断不会到卖儿卖女的地步了。”
“母亲……”秦棠溪欲言又止。
“秦棠溪,你的心思说简单也是混淆皇室血脉,说复杂也不过是自己想与小姑娘在一起,可是你该查清楚,不然都心不安。”安太妃好心提醒。
秦棠溪眸色怔忪,倘若问了明家,得到确切的答案又如何,倒不知就这么糊里糊涂。
再说平儿未必就会与陛下争夺帝位。
信安王妃需要女儿安慰,平儿得到荣华富贵亦有母亲的关怀,明姝在公主府也会高兴,哪里不妥了?
扪心自问,她是有自私的。
“母亲,您说过,人都是自私的。”
“你早这么想,就该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信国公教导你的都是些不顶用的,若他精明会落得满门被杀,那也是自己的错。”安太妃面上拧着一抹狠厉。
秦棠溪沉默下来,选择将那封信的事情忘记,就这样遗忘才是对所有人的好处。
屋里忽而安静下来,安太妃又道:“你既已决定,就该做绝,查到明家人,这些事终究是瞒不住,除非事情就是按照你那么想的。”
“我知道,谢母亲提醒。”秦棠溪再度睁开眼睛,眸内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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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衙后,小姑娘没有回来,秦棠溪令人去找,又是被康平郡主带走赴宴了。
亥时的时候,小姑娘醉醺醺地回来了,爬上床榻的时候就听到门开的声音,扭头去看,殿下来了。
她顿了顿,脑地不受自己控制般想下沉去,整个身子如山倒般,轰隆一声躺了下去。
秦棠溪被逗笑了,支开婢女,自己走过去:“明姝,你从哪里来的?”
小姑娘衣裳换了,白日出府是一件官袍,这个时候却是一件裙裳。
裙裳合体,腰间压襟也好看,淡蓝色的花色点缀着月白色织锦,下摆犹如海水起伏,在昏暗的光色里波光粼粼。
康平与她作对,竟舍得花本钱。
小姑娘倒在榻上就像是大虫般蠕动,身子扭了扭后慢吞吞地爬了起来,点漆的狐狸眼微微眯着,故作神秘道:“县主说不能说。”
“你听我的还是听她的?”秦棠溪冷笑。
小姑娘立即表态:“我听殿下的。”
秦棠溪:“今日去了哪里?”
小姑娘咬着下唇,小腿在床上抖了抖,昂着细弱的脖颈:“画舫。”
果然没去什么好地方。秦棠溪猜出几分,康平掌着户部,在京内行事游刃有余,官僚之上的事多半都与风花雪月有关。
“你去画舫做了什么?”
闻言,小姑娘颤了颤,殿下不怒自威,她自己吓唬着自己,哭道:“喝酒。”
“有胆量做事,就该有胆量来接着。”秦棠溪睨了她一眼,左手揉了肉右手手腕,又冷了眼色,道:“你哭甚?”
小姑娘头晕目眩,脑袋很重,重到自己撑不住它的力量,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醉酒的模样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沉静,憨态可掬,倒可见娇媚之感,秦棠溪俯身,凝望她娇嫩的唇角。
“小东西,我还未曾与你算账呢?”
明姝埋在被子里,双腿就像划水般摆了摆,成功地将脚塞到被子里,接着双手开始努力。
当着殿下的面就将整个身子塞进了被子里,最后,露出一只小脑袋,冲着殿下摇了摇:“不算,我给你亲一下,我们就两清,好不好?”
小东西的话就像是一层滚油泼在了烈火上,秦棠溪感觉一阵怒火,“谁教你的?”
明姝进入花楼后就被打上她的名号,管事不敢轻易让她出去见人,平日里也就练舞罢了,显然,这些话不是这个时候听到的。
躲在被窝里的人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半晌后,嘀咕出一个名字:“秦见晗……”
秦棠溪显然一怔,半晌没有回应,淡淡地看她一眼,到底没有再说话,落寞地离开卧房。
明姝一夜到天亮,险些就误了时辰,慌忙到了户部去当差。
康平县主今日带她去外面查账,见她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后当即就嘲笑道:“昨夜没睡觉?”
明姝没有明白过来,整理好衣襟后就问起正事:“今日去哪里查账?”
“去宫里,太后说账目不对,让我们去看看。那些人胆小怕事都不肯去,你就随我走一趟。”康平敛了笑意,想起皇帝纳妃的事情后好心提醒明姝:“入宫后别乱抬头,太后可不是善茬。”
“晓得。”明姝铭记在心里。
康平又提醒她一句:“后宫里太后与贵妃平日里不大对付,你小心行事。”
“好。”明姝清楚这点,毕竟秦见晗对于皇帝而言就是累赘,与公主府闹翻后就没有了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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