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就不想醒过来,急坏了伺候明姝的婢女,匆忙去请大夫。
大夫诊脉后,未曾说什么,只开了药,喝药就能好。
长公主回府的时候,明姝依旧没有醒,躺在榻上,浑身冷汗叠出,药也灌不进去。
屋内憋闷,药味刺鼻。
秦棠溪见到榻上梦呓的明姝后晓得她是因为今日之故落了心病,婢女不断拿帕子给她擦着汗。
明灯的灯火更显得明姝脸色苍白,唇角颤动,就像是染了大病,小小的身子陷进锦被里,看得她心口一揪。
明姝一病,她再度感受到了恐慌,忙吩咐道:“去将赵老夫人请来。”
榻上的人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安静下来,她立即捕捉到,附耳在小姑娘说道:“澜儿,你想见祖母吗?父亲母亲不在了,还有祖母在呢,她那么疼你,你不想见一见吗?”
小姑娘骤然就安静下来,唇角虽说失了血色,倒也缓缓平稳,没有再说梦话了。
秦棠溪缓缓松了一口气,老夫人过来该如何启唇,告诉她赵澜死了,在明姝身上还魂了?
这么荒唐的事,恐不会有人相信。
卧房里的灯点了一夜,翌日清晨,公主府管事赵绘去宫里告假。
小皇帝刚起没多久,闻言也是一阵诧异,“长公主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绘面见皇帝不敢抬眸,谨慎道:“长公主只道近来江淮不安全,贼寇出没,望陛下今日速出决断。”
“江淮贼寇早就出没,为何今日要提?”皇帝感觉不对劲,总觉得阿姐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赵绘却道:“殿下说并非是故意让陛下为难,而是今年人多,隐有什么组织在暗中行动,若再不处置,只怕会似雪球般越滚越大。”
皇帝这才释怀,“好,朕今日必出决断。”
赵绘叩首行礼,徐徐退出殿宇。
早朝上,皇帝先提起这么一句话,下面人就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些老臣,更是踊跃说话。
“江淮是楚襄王的老巢,死而复生,怕是不易铲除。”
皇帝未曾听闻楚襄王,便道:“楚襄王又是何人?”
荣昌侯想找些存在感,便主动迈出几步,同陛下解释楚襄王谋反一事,又怎样被高宗剿灭,却一句不提信国公。
康平口直心快,少不得掺和一句:“侯爷怎地不提是谁人解了洛阳之困?”
“叛臣不足以千古留名。”荣昌侯讽刺一句。
康平冷笑:“没有这个叛臣,你也活不到今日。倒是这个叛臣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享受今日国丈荣耀。”
荣昌侯脸色铁青,张口便道:“康平县主这是为叛臣鸣不平?”
“错了,我只是在说清旧事,当年是信国公数日不眠,解了洛阳之困。”康平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皇帝这才明白两人相争的源头是什么,从中说和道:“逆臣秦铮的老巢,就更该去铲除,卿家可有建议想法,都说一说。康平县主方才这么大声音,想来是有话要说的。”
“荣昌侯是国舅,臣等他先说。”康平果断站回自己的座位上,她才不会当出头鸟。
荣昌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了想,冲着皇帝揖礼:“自然去剿灭。”
皇帝也点头,“主将是何人?”
殿内鸦雀无声,长公主不在,门人都自保其身,不会主动掺和。
朝会下来,依旧没有商议出决断,皇帝闷闷不乐,走时还不忘留下国舅吴谙。
康平县主直接出宫去见长公主。
与此同时,赵老夫人的马车也在府门口停下,她刚探头就见到对方,当即吓得又缩回马车。
那是信国公的母亲?
她掀开车帘了一眼,再度确认后,就不敢下车了。
长公主竟然将人藏匿起来了?
她兀自心惊,老夫人走进了公主府,进入后院后就见到记不而来的身影,她跟着笑了笑:“殿下昨夜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自然是有事,您老一路辛苦了。”秦棠溪走近后就屏退搀扶的婢女,自己亲手去扶着,
老夫人也习惯了,每回见面,长公主都会主动扶着她,“辛苦谈不上,澜儿怎么样了?”
闻言,秦棠溪修长的眼睫在眼睑上投出一片阴影,道:“活蹦乱跳,前段时间发了高热,现在倒好了。”
“小孩子贪凉是常有的事,倒也不必太担心。”老夫人反倒先安慰起她,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您找我来是……”
清晨湿气重,两人肩侧都染着湿气,秦棠溪睫羽上染着些水珠,轻轻眨眼就落入肌肤上,她轻轻伸手擦去,“我府上的小姑娘病了,想来是跟着祖母长大的,梦中不断喝着祖母。无奈下,我想请您过来开解一二。”
“可是上次那个去我那里的小姑娘?”
“对,就是她,昨日染了风寒。”
说话间,两人一道迈进了府里,婢女打开珠帘,秦棠溪在前,老夫人就在后面一道跟着。
床榻上的小姑娘脸色通红,眼窝深陷,老夫人惊讶道:“怎地病成这样,她的爹娘呢?”
“不在了。”秦棠溪扶着老夫人坐下,摆手屏退跟随而来的婢女。
明姝依旧未醒,呼吸声都跟着弱了些,老夫人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便道:“小孩子活蹦乱跳,病了也好得快,但得好好照顾,多加注意些。瞧她模样尚是开朗的性子,比澜儿小上几月,不过,比澜儿听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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