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本还想套些话的,一听他说的,即刻打消了念头,唯恐引起他的注意,还特别装作胆小懦弱的样子道:“那你住在哪里?住的可近?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好第一时间找到你。”
院主哈哈大笑,道:“莫怕莫怕,我就住在隔壁的隔壁。隔壁也是我家的院子,今天上午租给了一个外乡人,要不是我亲兄弟的同僚介绍来的,我才不会将院子租给外乡人哩。”
外乡人三个字戳动了代王的神经,他笑了笑没再言语,又让元宵奉上了一锭银子。
院主笑眯眯地出门离开。
代王走到了与隔壁相连的院墙边,石头砌成的院墙之上长满了青苔。代王没费什么力气,就纵身一跃跳了过去。
还心想着,若真的是裴金玉,裴筝应该可以听到动静。
可是院中还是悄声寂静的。
他有些失望,本想就此翻回去,可来已经来了,当然要弄清这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光是选择别人都逃离晋阳的时刻来到这里,就挺令人费解的。
代王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去,站在门外仔细听屋里的动静,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才迈了一只脚进去,一把刀就横在了他的脖颈。
四目相对,代王好生惊喜。
那边的嘉荣也惊喜坏了,对着黑乎乎的角落,小声道:“长公主,是代王哩。”
将才长公主说有人在院中的时候,她实在是吓坏了,这不是因着裴筝出去打探消息,就只有她和长公主两个人在屋子里。
她的拳脚功夫实在是不够看的,这么说吧,和个普通的女人打架绰绰有余,和个普通的男人打架也差不多会赢,可对手稍微厉害一点,或者人数不是一个,她就应付不来了。
长公主虽然比她厉害,但不到万不得已,怎么能让长公主亲自出手呢。又不是人人都是代王,有那个特殊的待遇。
才想到代王,门一开,代王真的就在眼前了。
嘉荣放下了刀,赶紧给代王行礼。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她差点儿划破了代王的脖颈。
别看代王对着长公主总是笑笑笑,怎么对他都行,可私下里却是不苟言笑的。
代王哪有时间和她计较,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裴金玉从暗走向明处,眼睛是一眨都不眨的。
代王以为裴金玉会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真是一激动就没了记性,像这么没有智商的问题,裴金玉才不会问哩,看了他一眼,那表情是“你真是吃饱了撑的”,然后收起了手中的连弩,一转身给他留了个背影。
代王这时候才瞧了嘉荣一眼,那意思是让她回避。他自己则迈步跟上,紧跟着裴金玉进了右厢房。
连着奔波了两天的裴金玉已经靠坐在连褥子都没有的床上,身上搭了一件黑色的大氅,闭目不语。
代王进了厢房里也不言语,就站在那里将她痴痴望定。
自打她离开洛阳城,前前后后加起来二十天有余,这二十多天里,代王每一天都是焦躁的。
就在刚刚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焦躁顿时消失的没有了踪影。
哪怕他们此刻身在晋阳城,这也许很快就会如地狱一般的城池里。他的心仍旧跳的很安定。
裴金玉没有睁开眼睛,不代表感受不到代王的目光到底有多么的炙热。
曾几何时,她有多喜欢他这样的望定自己,兜兜转转到如今……这心里,是说不好的情绪。
他所做的一切,她看在了眼里。他的选择,也明白白地告诉了她,还是和他所说的“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那般无二样的。
她感受到了他的心意,甚至也想到了,万一她不能远离,势必要和他一生纠缠的。
如此别扭着,倒不如放开了心。可一想起前世的种种,她鼻子一酸,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哩。
这真真是头一回,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里,她每每一回想起自己同林青峦的结合,最先的反应不过是一声冷笑。而现今,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