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一激动,连“父皇”都不叫了,直接叫起了“父亲”。
还别说,叫的皇帝直心虚。
林峻游他们家的皇位不是祖传的,相当于半道出家,当了快三十年的平凡人,陡然黄袍加身,那个心境还一时半会儿调整不到位。
换句话说,林峻游是一个有妇人之仁的皇帝。
他想自己满共就两个儿子,都是自己下的种,可一个儿子封了太子,一个就得做一辈子的臣,说不定还会被另一个猜忌一辈子。想想就觉得这个儿子委屈,恰逢儿子自己又叫了屈。
皇帝又仔细地回想了回想,貌似还真像赵王说的那样,主要原因是这样的,赵王他是老二啊。论重要性,前面有太子顶着呢。拼谁受宠,后面的林錾又赶上来了。千年的老二,那就是千年的孤寂啊。
皇帝复杂地看了看赵王,一瞧见他那张微微肿起的脸,越加的心虚了。
可皇帝是个要脸面的皇帝,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嘴上还是严厉地道:“你也好意思跟阿錾比,要是没有你三叔,老子……朕早就是一把枯骨了。阿錾又是个心智不全的,你也缺心眼了吗?”
一想,对,他这儿子可不就是缺心眼了,要不怎么会和林錾抢裴金玉。就算她是月宫的仙子,可尼玛还没张开呢,也美不到哪里去,皇帝以正常男人的角度来推理赵王的心思,越想越觉得那不是真爱,纯属被刺激。
嗯……那就还有救。
皇帝顿了片刻道:“你给我把心思收回去,朕对你什么样,对阿錾什么样,朕的心里有数,不用你来提醒。”
紧接着就是长篇大论的教育了,大概意思就是说赵王,你特么的怎么这么有出息,和弟弟比谁受宠之前,就不带脑子出门吗?尼玛你弟弟是个傻的,你也傻了吗?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尼玛那你就能抢你弟弟的心头好了吗?抢到手你会幸福吗?看着你弟弟的傻样,天天哭,天天哭,难道你不内疚吗?
再说了,你弟弟他没脑子才敢肖想裴金玉,你也没脑子吗?你不知道她爹是谁吗?她爹是你皇伯伯都不敢得罪的人,老子敢吗?把他女儿许给了你,老子那儿还得安抚太子,还得夺了裴天舒的兵权,万一他一生气,使点儿什么坏,多得不偿失啊。
想当年,你皇伯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夺了他一大半的兵权,等你皇伯伯快死的时候,他趁火打劫,又多要了点儿回去,现在老子手里的兵和他手里的兵基本相当。老子还得指望着他给咱们林家冲锋陷阵,哄着他玩都怪费劲的,你就别再这儿给老子添乱了。
行了,回去洗洗上药去吧。将才的话老子只当没听过,你也就只当没有说过。真不知道你看上了裴金玉什么。难道是看上了她和她老子一样的凶悍?这口味还真特么的特别。原来你小子,就喜欢那种没事儿梗着脖子跟你对练的女人,行,这条件老子记住了,赶明儿就照着这个标准给你配备一小队的母老虎,自个儿关起门来玩儿对练去吧。
他皇帝爹的话,赵王哪一句听得都不仔细,就是那句还得“夺了裴天舒的兵权”听得真真的。赵王之所以喜欢裴天舒,除了他厉害以外,就因为他手里的兵权啊。
敢情他皇帝爹的意思,就是他将裴金玉娶回了家,也不能遂了愿。
如此一想,他今日还真是莽撞。看来,想要图谋裴家的支持,想走正经的赐婚路线那是绝对不行,还得转为地下。
这是还得没事儿去裴家刷存在感的节奏。
赵王坐在地上痛哭了一会儿,表示自己如梦初醒,这心里头的滋味真是五味杂瓶,女人的事儿能不能缓缓再说?得让他调整好了心情不是!
皇帝表示理解,只要他不哭着闹着非得娶裴金玉,什么事儿都好说。
赵王满含热泪,谢恩告退。
一出乾元殿的门就乐了,嘿,这是歪打正着,将赵王妃的事儿也一并给解决了。
单身的赵王就还是个好赵王,前路虽然崎岖,可至少还有希望。
赵王仔细盘算着,忽地想起了裴天舒今早在朝堂上的激愤模样,灵光一闪,找到了靠近他的捷径。
彻查怜人画舫的事情,赵王自请要亲自督办,皇帝应允了。
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箭头直指向了太子那一帮啊。
这让赵王忍不住的窃喜起来,却是希望越大,反而失望也越大。
不料,对方一咬牙一狠心来了个断尾逃生,大牢里的画舫管事为首的一干人等“畏罪自杀”。
被管事咬出来的常客礼官大夫高大人,也就是御史中丞高秉光的庶弟高睿也突然从马上摔落而亡。
御史中丞为表清白,上书皇帝,愿打开自家的府门,接受彻底的检查。
人家已经打开了门让你检查,你又能检查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来!
没有揪出来大鱼的赵王有些郁郁,连着几天看见肖宰相之时,都恨不得能在他的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