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澍转头看着昭华夫人黑玉一般深沉的眼睛,心中顿时一凛。他的玉婉看似娇嗔不讲道理,但其实做事很有章法,从不无的放矢,李元澍沉声说道:“你说,朕不怪罪你违反宫规。”
昭华夫人咬了咬嘴唇,殷红的口脂如同鲜血。解开了皇帝试穿的衣裳,然后用护甲划破了衣襟,露出了飘飘扬扬的内里。
皇帝在空中捏了一点飞絮,放在掌心看了看,说道:“为何在棉衣里缝柳絮?”
昭华夫人悲哀的笑了笑,对李元澍说道:“陛下,您看妾身真蠢,拿着衣裳这么久都没发现里面根本不是棉,而是柳絮。”
李元澍面色一变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昨日我翻看珏儿的故衣,却意外划破了衣襟,结果里面填充的东西并不是棉花,而是柳絮。陛下……我们的珏儿就是穿着这样根本不防寒的衣裳,在宗人府活生生被冻死的啊!”
昭华夫人崩溃大哭,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了地上,李元澍愣在原地,看着这一件被扔在地上的“假棉衣”,仿佛被谁打了一个闷棍。一阵风吹过,柳絮就飞了起来,轻飘飘的一看就不能保暖,李元澍脸色巨变,拿起地上的衣服,顺手也扶起昭华夫人。
“是谁?”
皇帝的声音十分可怕。
昭华夫人咬咬牙,说道:“妾身昨日连夜审问前来偷衣裳的宫女,她说是前太子妃杨氏指使她偷衣裳,要销毁物证。”
李元澍眼珠一转,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
“查。让汉中王把他被废的女儿送来。”
这么多年,祁王一直是皇帝的一块心病,李元澍一直认为是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虽然皇帝嘴上不说,但就看流水一般的赏赐给昭华夫人,就能看出皇帝的忏悔之心。
这个线索无遗让李元澍松了一口气,只要查出害祁王的真凶,自己就能从忏悔中解脱出来。
皇帝一声令下,而且是为了彻查祁王之事,因此效率无比之高,才半个月,杨氏就从汉中再次来到华京。只是这一次,杨氏是被押解进宫的。
皇帝要亲自审理祁王被害一事。
昭阳殿内一片死寂,杨氏被押上殿,偌大的昭阳殿,除了皇帝和太子,竟只有内卫在侧,杨氏害怕地低下了头。
“杨氏,朕问你,是不是你指使五城兵马司的人将祁王的棉衣换成了柳絮制成的假棉衣?”
杨氏虽然跋扈,却也不是傻子,急忙说道:“陛下冤枉啊!臣女不知此事!这全是大皇子的主意!”
李景眉毛一竖吼道:“本宫对此事毫不知情!你不要血口喷人!
杨氏眼睛一斜,说道:“殿下此时倒是撇的干净,当初让臣女想主意的时候倒是很爽快,殿下当初偷偷给祁王府送汗血马的马夫现在还在汉中王府给臣女驾车呢!”
李元澍脸色一变,赶紧问是怎么回事。杨氏想撇清自己的嫌疑,免除死罪,于是磕了个头便答道:“陛下,当初大皇子为了扳倒宁王,偷偷找人买了一匹西域的疯马,这马平时看起来没问题,只要人骑上去就会发疯,根本无法驯服。大皇子托人在祁王府门口卖马,但实际上提前给马喂了迷药,马儿昏昏沉沉就表现地很驯服,祁王没防备才将汗血马献给陛下。”
“可是马到了宫里药效就醒了,陛下骑上去自然就被摔下来。后来大皇子得了逞,臣女才听闻此事,大皇子让臣女将卖马之人悄悄毒死,臣女心慈手软,不忍下手,便将人送回了汉中。”
李元澍重重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可恨!”
杨氏脸上露出一个冷笑,当初此事李景想让她也牵涉进来,但杨氏不傻,心里想着手中要握李景一个把柄才行,才偷偷把人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