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了纯真,剩下的也只有皮相。
涂苜哪怕不会喜欢上自己,至少也不会再喜欢朵朵了。
她夏惜可以输给别人,但怎么能输给一个白痴?
……
涂苜在钢琴教室下车后打出租车回家,路上盯着窗外街道两旁的景物已成习惯。
在公园前红绿灯前堵车的时候,涂苜目光扫过公园门口卖棉花糖的摊位,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不敢置信的皱了皱眉,降下车窗来看,确认那是朵朵,身旁还有一人……
顾横波。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了。
上次在家里涂苜没发火,是觉得顾横波在涂家不敢对朵朵怎样,但是外面怎么能行?朵朵又是那一副傻样子。
涂苜掏钱给司机,说声不用找了,就下车追了去。
快追到近前的时候,朵朵似乎有了感应,迟疑地转过头来。
不过几秒钟涂苜就到了两人面前。
涂苜面容阴鸷,在顾横波惊讶的目光中,将朵朵强行拉到了自己身边。
“这是怎么了?”顾横波含情带笑的双眼扫了扫涂苜,眸底却泛着冷意。
涂苜不理他,只面对着朵朵,“林朵朵,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说过你再和他走,我就再也不理你!”
手腕上的五指越握越紧,朵朵忍不住吃痛叫了一声。
“涂苜,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呢?”顾横波在旁淡淡嘲笑了一句。
来往的路人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
涂苜只觉得心跳加速,头脑发烫,那句被自己咽回了无数次的话,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
对着朵朵说完喜欢之后,涂苜有点悲凉。
他喉头发苦,晕晕沉沉的几乎站不稳,在顾横波玩味的目光下,拉着朵朵往回走。
那事实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的,可在看着顾横波步步紧逼,他忍不住。
他不断告诉自己朵朵又呆又蠢,没有一点值得喜欢的地方,但装载着这些谎言的瓶子已经满了。
情绪越是压抑越反抗得厉害,已经到了不说出口就无法释怀的地步。
步子越迈越小,到最后,涂苜停在路边,拉着朵朵的手也无力垂下。
朵朵揉着发红的手腕,这才想起涂苜说见顾横波就不理她的事,眼神变得怯怯的,“木头哥,对不起,我……”
“你没听到我刚刚的话吗?”
根本没心情理会朵朵的道歉,涂苜转过身,与朵朵面对面,眼神冰冷而凛冽,直直与朵朵对视。
见朵朵茫然地歪着脑袋,涂苜气急败坏地将朵朵拉到绿化带里面,“我说了喜欢你!”
炸弹一样的话居然被忽视,她到底是有多迟钝。
难得的爱意化为怒意囤积在胸腔中,只是少了发泄的借口。
“嗯?啊,我也很喜欢木头哥啊。”
但连怒意,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被一桶水浇熄了。
“……”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朵朵理所当然地回答。
垂在腿侧的手被朵朵拉起,阳光中对方染着笑意的眼角眉梢异常可爱。
涂苜却再也欣喜不起来。
已经猜到说出来的结果会是这样,为什么还要说呢?
只因为顾横波那句你是以什么身份……
明知道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如何解释,在朵朵心里二人永远都是朋友或者亲人,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这个傻子她根本不懂爱情!
他人生中第一次喜欢别人,就挑了一个最棘手的对象。
非但没有体会到爱情的美妙,反而被有意无意地虐到心脏疼痛得快要麻痹。
涂苜不禁开始可怜起自己来,“不是。”
“唔?”
扒开朵朵的手,翻涌的酸涩被强制压下,涂苜深吸口气,直白地挑明,“我从来没把你当过是朋友。”
“啊?”
朵朵脸上是明显受伤的表情,慌张地重新牵起涂苜的手,“木头哥,可、可是你明明……明明说喜欢我……”
“对啊,我说喜欢你,你不懂吗?”涂苜忍不住提高音量,“不是朋友的喜欢,你才不是我的朋友,我根本一点都不希望……”
就算重复无数次,对面的人也不会懂他有多迫切的期望自己的心情可以传递给她。
再强大的人也会被这现实的认知压垮。
涂苜疲惫地垂下眼睫,“算了。”
“木头哥……”
“我回去了。”
丢下朵朵,涂苜转身离开。
只是才走了几步,他就被人从后面拉住手。
“木、木头哥,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朋友?”朵朵结结巴巴地问,她笨拙地绕到涂苜面前,眼露急切,“要、要怎样做……你才愿意和我做朋友呢?”
要怎么做?
涂苜面无表情地挥开朵朵。
不论怎么做,他都不愿意。
因为心情得不到回应所以选择做朋友,这样的他不是更可悲吗?
朵朵坚持不懈地小跑跟在他身边,嗓音不稳,“我、我以后会乖乖听话,我再也不学画画了……”
“……”
“木头哥……”见涂苜面色冷淡,没有回应,朵朵又慌慌张张地拉住涂苜的衣角,“我再也不见顾横波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不好。”朵朵发红的眼角让涂苜心中酸涩,可他喉头发苦,不得不打破朵朵的期待。
被冷言拒绝了的朵朵很受伤,眼看泪水就要涌出来,却咬着嘴唇,“木头哥……你……你是嫌我太笨了吗?”
“对不起我没记住你的话……”
朵朵紧紧握住涂苜的手。
从小到大,和她最好的人是涂苜,对她最好的人也是涂苜。
无论遇到多少让人伤心和害怕的事,她总是睡一夜都能忘记那些不好,隔天醒来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要赶紧洗漱,下楼找木头哥一起上学。
他们一直在一起。
为什么还不是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