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带了一千精兵,和左秩的六千人马骑路而行,一半在江原道的地界,一半在庆尚道的地界向西而行,果然像杨元所说,并未当真分兵。
大队人马正走着,就听前面脚步声响,一队和尚从斜刺出里走了出来,约有一千多人,当先的正是灵圭和尚。
努尔哈赤催马过去,向灵圭道:“大师那里去?”
灵圭和尚急忙打了一个稽手道:“大贝勒好,家师的老友赵宪先生,集兵千人与清州副司朴清明的两千官军合兵一处,想收复清州,赵先生觉得朴将军的人马能力差了一些,所以写信给家师求助,家师就命小僧带了一些师兄弟去帮助赵先生,大贝勒那里去?”
努尔哈赤道:“我们奉命南下追袭加藤清正,然后伺机和李将军会师王京。”
灵圭和尚喜道:“那大贝勒一定经过忠清道了?可否助我们拿下清州?”努尔哈赤回头看一眼左秩道:“左统领意下如何?”
左秩轻声道:“我们好像没有目的到底要去打谁,我看不如就去清州走走,那个朴清明是朴成哲的侄儿,我们去帮帮他也成。”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好,就依你说。”他回头向灵圭道:“大和尚,那清州的日军有多少人。主将是谁?”灵圭道:“那里的日军共七千多人,但是散于周围各城防守,本州只有五六百人,守将蜂须贺家政。”
左秩冷笑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名将,我们对付他想来也容些。”当下他们和灵圭和为一路,向清州而去。
到了清州城外的朝军大营,朴清明一听有明军的人马前来,急忙出寨迎候。见了努尔哈赤、左秩之后点头哈腰奴相十足,弄的他叔父朴成哲十分不堪,与灵圭躲到赵宪的帐子里去了。
朴清明把努尔哈赤、左秩二人迎进大帐,然后把所有的侍役都赶走,亲自为二端上茶来,嘻嘻笑道:“有二位将军到了,就好办了,不然末将官小职微实不能负起进攻清州之责。”
努尔哈赤和左秩对视一眼,心道:“他什么意思?”左秩干咳一声道:“我们是奉命南下,并没有向清州进攻的意思,只是灵圭大师请求不得不来,朴将军是这里的首将,自然一切都要听朴将军的了。”
朴清明仍是一脸谄媚的笑着:“岂敢、岂敢!咳,还是二位将军知晓事理,末将不是非要凌驾于何人之上,但这清州是末将的管辖怎么说也该末将来调配人马才是。”
努尔哈赤心道:“你要调动我的人马。那是休想。”他放下茶盏道:“朴将军是要调动我们的人马吗?只管明说。”
朴清明连连摇手道:“不敢、不敢,末将再怎么也不敢调动两位将军的人马啊,末将是说,那赵宪……。”
努尔哈赤、左秩二人立即明白了,赵宪辈份又高名气又大,以前还在朝中做过大官,加上他带的义兵连战连胜,朴清明则是连战连败,赵宪自然不肯听他的摆布了,但朴清明身为清州守将对赵宪的不听话又不甘心,故此二人有了分歧。
努尔哈赤和左秩心道:“我们没必要管你们的破事,省得沾上一脚泥。”想到这二人几呼同时站了起来道:“我们到赵先生的帐中坐坐。”
朴清明正想用他们压住赵宪,急忙道:“我送二位过去。”亲自挑了帐帘,带二人向赵宪的帐子而去。
一进赵宪的帐子,就见赵宪正和灵圭、朴成哲二人说话,见他们进来理也不理,倒是一旁的一个书记似的人站了起来招呼道:“朴将军来了,这二位……。”他话没说完张着大嘴呆看着努尔哈赤,原来此人正是八年前与努尔哈赤在义州交过手的金诚一。
朴清明把努尔哈赤和左秩引见了一下,赵宪冷哼一声,也不答话,朴清明还要再说,努尔哈赤笑道:“不必说了,我和赵先生、金大人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熟得很啊。”
金诚一这才缓过神来,道:“不错,我们都是好朋友了。大贝勒请坐。”
朴清明一见他们认得,又见赵宪不理他,没意思的笑笑道:“在下还有事,就不陪几位了。”转身出去了。
左秩走到赵宪身前一礼道:“晚辈左秩是仙露宫夏神仙的弟子。”赵宪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他,道:“十年前,我到仙露宫见过夏神仙一面,十年不见,老神仙的身体还是那样清健吗?”
左秩道:“晚辈也有八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倒是仍记得您十年前到仙露宫的情景,那时晚辈正要出师,亲眼见到了您与我大师兄九龙老齐的一场比试,那时,前辈为重身份,不肯用兵器,把双棒交给晚辈拿着,前辈还记得吗?”
赵宪想了想道:“没什么印像了,你现在是朝鲜的代北兵使,我朝鲜能有你这样的人才,这很好啊。”
左秩苦笑一下道:“在下是让这位努尔哈赤贝勒打出来的,客居韩克诚将军府中,恰逢其会才做了这代北兵使。”
赵宪长叹一声道:“我说嘛,我们朝鲜几时有幸。能有你这样的将官,倒是朴清明那样的蠢才一抓一大堆。”他回过头向着朴成哲道:“我不是当着你的面故意不给你留情面,你这个侄子武功不怎么样,吹牛拍马倒是一绝,哼!前翻若不是他怯战逃走,高敬命也不会死!此次我三翻五回找他合攻清州,他都不敢出战,直到听说平壤收复他才匆匆赶来,想捞一份功劳,就这样还要让老夫听他的命令!真是痴人说梦!”赵宪越说气越大,干脆走到门口大喊起来。
朴成哲尴尬的道:“赵先生,我一定教训他,一定教训他。”赵宪一摆手道:“你也不用去说他,我也不用他的人马,我自和灵圭去攻清州,哼,看我拿下清州,他说些什么!”
努尔哈赤皱着眉头心道:“他们怎地如此内哄,这样还能打什么仗。”想到这站起来走了出去,远远的就见扈尔汉正在指挥着人马扎营,他招招手叫过吴谈,贴在他的耳边道:“你去告诉扈尔汉,我们不在这里扎营,远远的走开些。”吴谈答应一声去了。
努尔哈赤独自一人走出大营。到了一处可以看见清州的高坡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清州。
此时各路义兵都在向清州聚集,清州城下旗号杂乱,不像要打仗,倒像是赶大集,有庆尚道金沔的蓝旗,郑仁弘青旗,全罗道高从厚的白旗,尤其是高从厚的白旗上面写着老的一个仇字。
各军纷纷抢好地方扎营,你挣我吵,声音一直传到高坡上来,努尔哈赤摇摇头道:“这样混乱,如何御敌啊!”
突然有人在他身后干咳一声,努尔哈赤仍是喝个不止,口中含糊不清的道:“你没背偷袭证明你还是个人物。”
那人慢慢的转了过来道:“我永远不会偷袭你!”竟是郭再佑。
努尔哈赤一下跳了起来道:“好小子!你怎么在这!”郭再佑道:“我接了赵宪的信,赶来助他攻助清州,万没想到刚到这里,远远的就看见你了。”说完用手指了指下面,就见雅尔哈齐、彭焘两个带着人马正在下面向他招手,努尔哈赤大喜,拉着郭再佑跑下高坡。
天色晚了,努尔哈赤和建州众将,就在高坡空地上坐了。升起火堆把郭再佑、雅尔哈齐、彭焘三人围在当中,烤羊传酒,说笑之声传上天空,赵宪反感的和金诚一、灵圭、左秩等人躲到帐中不肯出来,朴清明倒是想来凑个热闹却又被朴成哲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