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喝了一大口酒道:“你们这半年在朝鲜过得怎么样?”
雅尔哈齐看一眼叶克书,道:“很好,好的我如果不是看到了他,就连师仇都忘了。”
叶克书道:“那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
彭焘生怕他们打起来,插口道:“我跟你们讲讲郭先生杀倭寇的事吧,我打这些年的仗,头次见这样打仗的,太有意思了。”
努尔哈赤也忙道:“好好,你讲讲。”彭焘道:“我们去年一到朝鲜,先奔郭先生的家乡,到了那里之后。郭先生把大贝勒给他的银子拿出来,招了好些人马,这时候倭将安国寺惠琼带着人马西进,正好路过郭先生的家乡宜宁。”
雅尔哈齐清咳一声道:“他们共有五千多人,我们全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人,而且大部分是没打过仗,甚至没摸过兵器的书生,当时大家乱成一片,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哥,你说应该怎么办?”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看来他是用计了,我只知道猛冲猛打,这用计就想不到了,不过人马如此悬殊,最好还是避过他们的锋锐,寻机再战。”
郭再佑佩服的看他一眼道:“你的谋略相当了得,何故自谦。”
努尔哈赤摆摆手,向雅尔哈齐道:“他究竟是怎么打的?”
雅尔哈齐道:“他跟本没打,倭寇西进,正好经过洛东江,安国寺惠琼派人下水打桩,策量水势,打算从最浅处过江,郭兄只是在他派人打完桩之后,晚上让人把那些木桩拔起来往深水处又打了一遍。”
众人先是一愕。随后同时鼓掌,彭焘拍着手道:“第二天我们站在岸上看着那些倭寇被水冲去,然后郭先生又把蛇放了出去,安国寺惠琼损失了一千多人,可硬是找不到是谁干的。”
努尔哈赤拍手道:“好办法!不费一兵一卒杀敌上千,这办法也就你郭再佑能想得出来。”
雅尔哈齐道:“这个还不算什么,安国寺惠琼一代名士,虽受小阻仍是设法过了洛东江。并攻占宜宁,郭兄仍未出一兵一卒就将倭寇赶出宜宁。”
努尔哈赤奇道:“这个却难,说说他是怎么做的。”扈尔汉道:“我们依样画葫芦瓢,也把清州的倭寇赶走。”郭再佑道:“事出不同,未必画得来啊。”
雅尔哈齐道:“当时郭兄知道倭寇要来,就把整个宜宁城的百姓全都劝出城,然后到各家去搜索大木箱,在全城散布。倭寇入城之后见了那些箱子,只道是财宝,你抢我夺,死了好些人,等他们把这些箱子弄到手打开才知道,那里竟全是毒蛇!”
彭焘道:“一时间宜宁城内蛇满为患,倭寇半夜都不敢睡觉,四处抓蛇,可那些蛇都是郭先生训过的,一条条滑溜的很,那里去捉,倭寇一个个住在城中心惊胆战,生怕让蛇咬了。”
扈尔汉笑道:“若是我当天就走了,那里还敢再住啊。”
雅尔哈齐道:“安国寺惠琼硬得很就是不走,带着人马找那些高处,笼火而居,郭兄就让我们把倭寇丢弃的大木箱重新收集起来,装上东西再次送了回去。
努尔哈赤道:“上当只可一回,倭寇既然被蛇咬了一回,岂能再开这箱子。”
彭焘笑道:“大贝勒所见极是,那些倭寇当真没有打开箱子,直接点火焚烧,可这回箱子里放的是火药。”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扈尔汉道:“这回安国寺惠琼可还住吗?”雅尔哈齐道:“他想住,那些兵也不干呢,最后只得离了宜宁,狼狈的退回昌宁去了。”
郭再佑长叹一声道:“倭寇虽然走了,但宜宁全城尽成废墟,书院零落,财物无存,城外周围十余里已然无法再行耕种,我们赢得太少输得太多了!”
郭再佑这一叹,雅尔哈齐、彭焘二人也感概的道:“可恨朝军不知御敌。只知道残害百姓,败兵北逃四处抢掠百姓的粮食,强奸妇女,比之倭寇竟无任何区别。”
郭再佑苦笑一声道:“我看不过,自然管管闲事,哼……,唉!”他闭口不说,雅尔哈齐接过来道:“那庆尚道巡查使金晬,不敢与倭寇交战,还不让别人打,他听说我们在和倭寇交战,还抓了一些乱兵,竟然向朝王报告我们是乱民,是要趁乱造反,派了一个叫郭嵘的武将来讨伐我们,幸亏这里的赵宪赵先生找了他朝中的朋友说明情况。这才罢了。”
郭再佑猛的站了起来长吁一声,拿过酒袋大喝数口,然后回头抚着大龙和小龙道:“他们还说我郭再佑行为不端,就是我真心抗倭也不该用我!哈、哈、哈……,原来我郭再佑的所作所为竟比倭人入寇还要严重!”
这里除了努尔哈赤没人知道郭再佑的住事,大家虽然感到愤愤不平,但也不知如何安慰郭再佑,努尔哈赤轻轻拍拍他道:“人生所恨惟无家,空有热血报无门。你现在已经可以报国了,这份怅恨就藏了吧。”
郭再佑苦苦一笑道:“也对!我如今总强过死在赵智星家的花圆之中,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扈尔汉岔开话题道:“郭先生,你说我们进攻清州能否顺利拿下来?”
郭再佑道:“几呼不用打就可以拿下来,我来这里不是打清州的,我是来看着赵宪的。”众人一愕,七跑八舌的乱问,郭再佑却再不肯说了,努尔哈赤一挥手道:“都滚蛋!明天还要打仗,回去睡觉是正经。”众人知道他们想单独说话,于是各自散了回营。
努尔哈赤道:“你说吧!这只有我了。”
郭再佑道:“明军不到一个月连续收复朝鲜的失地,三都之中已连复两都,日军士气全无,已经没有再和明军交战的可能了,前些天,明军五千余人,在王京城外的碧蹄馆打败日军两万多人,日将小早川隆景还吹大气,说是打退了明军十万人马的进攻,哼!明军在朝鲜全加起来也没有十万,他的话也只有他们的关白和鬼相信了。”
努尔哈赤道:“我的探子也打听到,日军现在全龟缩在汉城和近海的釜山。”
郭再佑看着他道:“你说他们是要跑还是要干什么?”
努尔哈赤道:“他们死了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就这样跑了,于理不合,我猜他们是要大干一场,必竟在朝鲜他们的兵力最多,明、朝联军加起来也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零头,他们真要集中兵力打一下,明、朝联军只能避开。”
郭再佑道:“你的见解比起我们那位金元帅高明多了,我们各路义兵接到命令,让我们向清州集结,然后在赵宪的指挥下,先取清州为家,再向王京逼近,助明军拿下王京。”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这个不好,你们义兵占得优势就是出没不定,使倭寇无处扑捉,若是都聚在一处,你们没有统一的指挥,一但倭寇出兵,那明军和朝军都可以避开,你们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