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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里一直点一种香,他身上只有龙涎香的味道,夏天混冰片或者薄荷,冬天混松柏枝,偶尔在含凉殿吃橘子,沾一身橘子香。如今春天已经来了,香炉里没有别的味道,皇帝身上也只有龙涎香微苦又有缭绕不去的甜,熏得瑞香晕晕乎乎,趴在他胸口保持沉默,心事却忽然飘得很远,再也没有了。
最近宫宴频开,瑞香本不是不耐烦宴饮热闹的人,在贵妇之间一向吃得开,但也受不了如此频繁,原先只是有惯性支撑,现在静了一瞬间,就忽然觉得疲乏,说不出来的累。
即使并没有人敢给他难堪,每次宴会他也总是挑几个会给他捧场的人在座,但听奉承也是很累的,更何况这些宴会总有他不熟悉没见过的人,武将家眷也和勋臣家眷多有不同,没一个能忽视的,还要主导进程,凤冠又重,还得时刻端庄,唉……
瑞香忍不住长长叹气,更加缩成一团往皇帝怀里靠。
想来两个人差不多是一样的精疲力竭吧。
皇帝微微一动,展开的双臂把他整个人抱了过来,柔声细语:“你也累了?早知道就不让你过来了,我都忘了,这时候你也该用晚膳了,含凉殿有孩子们,你从来不会让他们等的……”
说着就要松手,先喂饱了两个人再说。
瑞香才靠了一会,并不怎么情愿,抱住不放,摇头:“这时候还早,再说我哪有不想见你的时候?孩子们本来也不和我一起用膳。”
这倒是,嘉华大了可以和他一起吃,除此之外其他两个孩子每天都要吃好几顿,并不需要他陪着。只是瑞香每天晚膳后总会再看孩子们一遍,不过这就不必说了。
皇帝要松手,却见他软绵绵倒下来,一副不挣扎但也不起来的样子,忍不住又抱住他摇了摇,但还是拒绝了更多的诱惑:“好了,先吃点东西,今晚我再没别的事了。”
心累或者身累,都很容易感觉不到饥饿,但这并不代表真的不需要进食,何况长久的饮食不规律对身体不好,这一点是不能让步的。
李元振早有眼色,以他对侍奉的主人和皇后的了解,回到紫宸殿就立刻传膳,帝后二人喁喁私语卿卿我我之后再出来,晚膳就差不多备好了。得了旨意,李元振出门叫人排布菜色,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看来今夜能早早歇息了。
后妃侍寝或者留宿,这种事无需李元振经手,紫宸殿有专门的女官和宫奴。尤其皇后在此,夜里不会有什么意外,也就无需他爬起来处理。
片刻后宫人摆好菜色,呈上酒水,请帝后入席。
瑞香本来觉得自己不饿,一闻到热腾腾的香气立刻输了,叫人切了块羊肉过来。一抬头发现皇帝正含笑看他,瑞香莫名有些羞耻。但两人都是夫妻这么久了,也没必要为此羞耻,没一会瑞香就理直气壮了。
静静用了一会饭菜,瑞香忽然想起今天收到的消息,拿起酒盏:“我忘了,还没恭喜陛下,罗婕妤平安产下宗君。”
他倒也没有太多复杂的感想。可能发生的事早就想过了,场面话总是要说的。
皇帝看了他一眼,显然并不怎么为此激动。一来他现在并没有绝嗣的压力,而来毕竟只是宗君,三来……都说见面三分情嘛,但罗真有好几月不曾面圣,这孩子只要没有亲眼看到,对皇帝而言也就没有多么深刻了。
“……你是怎么想的?”皇帝并不想和他说什么场面话,也很清楚瑞香对下宽容慈和,但也不至于感同身受地高兴,猜得到他会想到什么,不如开门见山。
瑞香见他不答,也就放下酒盏,望着里面清澈如水的酒液:“我想,怎么都要升位的。如今九嫔人少,长久空缺不是好事,论资排辈,他也差不多该是昭媛了。”
这是很理智的想法。九嫔不算低了,昭媛正是昭仪,昭容之下第三位。宫中多数以生育进阶的最大好处是,将来如果没有生育,就很难往上走,将功劳框定在生育上,论资排辈,对瑞香无疑是有好处的。
皇帝嗯了一声:“如此也算遵循旧例。”
片刻沉默后,皇帝又说:“你最近有事时常吩咐贵妃,这也不错。如此,他大概也算是找到了事做。”
瑞香知道他的意思是已经因此排除了贵妃得宠的可能,心知这是一种配合,二人彼此默契,决定了各人的命运,但也不觉得特别心满意足,可能是终究在意料之中吧。这话题他不想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也无话可说,干脆扔开:“近来宴会上,已经有人暗示想让我看看他们家的年轻儿郎,是盯着大公主的。我知道你不想让她早早出嫁,所以都没搭理。不过也有人来问十五弟,就不那么含蓄了。如今十五弟的婚事只有你我能做主,这事又该怎么办呢?”
这也确实是他的一桩烦心事。中山王母妃已经过世,宫中只有他有资格说一说这事,都有人问上门来,若是不管未免显得不慈爱,但是管呢,两人又根本不熟,未免生硬。
皇帝闻言,也是叹气:“这事他和我说过了。他无意续娶,我也就由他去了。日后再有人问,你回绝就好,暗示他们你问过我
', ' ')('了就好,不必在乎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自会想出千百种理由。”
皇帝与关系最近的弟弟之间发生的事,千百种理由还算少的。
瑞香答应了,不再说话。
用完膳后,二人分头洗漱,就到了就寝的时间。瑞香留宿在这里已经很习惯,滚到床帐里侧,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皇帝随之上来,瑞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心想倒也光可鉴人,只是有点太硬太粗,不够柔软,这样的发质结髻戴冠怪不得会头皮发痛了,经常看见他散开头发叫人按摩头皮。
皇帝躺下后瑞香就松了手,自觉地靠近了他被抱住。想到刚来的时候他身上散发的气息,瑞香不由变得很敏锐,轻声问:“有烦心事啊?”
说着一只手在皇帝胸前摸来摸去,似乎要揉散胸中郁闷。
皇帝深深呼吸,胸口起伏,瑞香用力按了一下,只见胸口仍然纹丝不动,见自己的力量并没有什么用,瑞香忍不住又是一顿乱摸。
最近皇帝确实是有不少烦心事,不过暂时还在计划阶段,只是预料到将来行事不可能顺畅,只是对亲信大臣透了个底就被规劝,直谏,明里暗里的抵抗和不同意弄得一阵火起,十几天都纠缠不清。事涉江山社稷,皇帝并不打算退让,但也清楚此事必须缓缓图之,难以见效,瑞香问了,他下意识就想肯定这个猜测,见瑞香又露出可爱的孩子气,忽然又咽了回去。
算了。
这和从前的和盘托出不同,若是有把握,说了倒也无所谓,但此事不小,暂且又没有头绪,牵涉众多,临睡前说这个只会让瑞香跟着担忧。瑞香是个很有勇气的人,但自从嫁给他总也有波折坎坷,现在好不容易打完了仗国内安定,就先让他平静地过一阵吧。
哪怕风雨共担,也不能毫不停歇地经历吧。
转念间,他一把抓住瑞香越来越作怪的手,翻身压住时常突然天真可爱一下的娇妻,在他耳边亲了一口:“没什么,就是太累了,想你。”
说着,轻车熟路往下扯瑞香的亵裤,又拍拍他的屁股:“就来一次,今天早点睡,你想就这样,还是转过去?”
瑞香仰面躺着,被他拍得浑身发热,也忘了穷根究底,一时间难以抉择。他一向喜欢正面看着皇帝沉迷的愉悦的表情,这是丰年那时候养成的爱好,但背后位又好像被整个包裹,十分安全,何况他现在下面光溜溜的,上面却还穿着,莫名羞耻,怎么都很合适……
“我……我想面对面……你就不能中间换换再弄吗?”最终,瑞香也没做出个取舍,但却很聪明的解决了问题。
皇帝轻笑一声,扯开他的薄软上襦,一手捏着一个弹软的奶子,如同捏着人质一般:“也好,那就要你乖乖的配合了。”
瑞香忽然想起,两人说好了那个很不听话的新娘的故事,又在心里默记一遍,决定下次,下次有空的时候就要玩这个。
帐中溢出细细的隐忍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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