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忍声抽噎,两脚虚乏无力,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步扶墙走着。
炎热的风吹的人烦热,空气又沉又闷,像猪油糊在人的口鼻,令人无法呼吸。
还没走到宫门口,就遇见折返的慎刑司,长安为首,步步生风。
或许是杀伐无数,他已经习以为常,炯炯有神的狐狸眼神态自若,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只是身上的血腥味不自觉又重了许多。
楚辞没有弯身行礼,神态麻木地望着长安,隐忍的悲恸化作眼泪,充盈在眼眶中,欲落不落。
“见到本公,为何不跪?”
楚辞嘴唇抖抖颤颤地嚅动,哑然无音,忽然,又含泪嗤笑出声,身子依着墙坠跪下去。
“拜..拜见司公”
一声叫得肝肠寸断,长安冷意弥漫的瞳仁,瞬间冰释,变得涤清悠荡。
他望着楚辞神伤的模样,只觉得心突然不平稳起来,在胸膛里不安分的作祟。
以往楚辞的眼中或恐惧或倔强,可今日却失魂落魄,连声埋怨都没有,平静的让他心悸。
良久,长安像是为自己辩解,又像是解释“你若早来两刻钟,兴许就不是就这样。”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应声滴落,楚辞笑着抬头,水眸荡漾出叫不出的悲痛。
“今日下官抓的药中,有一味毒药名叫斑蝥,此药材药性狠辣无比,差池半毫就能取人性命,但如果使用得当,又能治疗绝症,力挽狂澜。”
她泪如雨下,仰起头“司公博览群书,不知道可听过此药材?”
长安蹲下身,眼中怒气如竹破土,横生遍野“你是说本公麻木不仁,草菅人命。”
楚辞躬身跪好,两手交迭在身前“不敢”
“哼”
长安挥袖扬长而去,鸦雀无声的宫墙中唯有湿热的风在席卷。
人走后良久,楚辞才擦干眼泪扶墙起身,还未动身,就见慎之宛若游魂地走来。
“慎之”
魂不守舍的慎之脚步摇晃,眼眸迷离失焦,听见有人叫他,才浑浑噩噩抬头。
“你没事吧?”
出于关心的话刚问出口,岂料慎之就神色大变,目露凶狠地朝她冲来,伸手直接掐住楚辞的脖子。
嚼穿龈血地瞪着她,死死抓着她的喉咙不放。
“都是因为你,师傅才会死的这样凄惨,都是因为你,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他切齿痛恨,怒目如刀,将满腔的悲切都发泄在楚辞的身上,势要杀死她一般。
楚辞被掐的气息奄奄,面目充血,几欲窒塞身亡。
抓着脖子上的手,含含糊糊地呛泪不止“我...我尽力了...”
“不,你没有”慎之反应剧烈,恼恨不休指着她“为什么你不按我说的做,为什么你不去求长安?”
“我就想不明白了,区区一个内侍官有什么好,能比的长安位高权重,你若是跟长安好,以后荣华富贵,高官软枕,应有尽有,宫中任你横行。”
他哭得涕泪声下,不能自已,眼中盛满看不到前路的绝望与痛恨“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为什么要自甘堕落,人上人不做,非要任人宰割。”
他忽然崩溃大笑,双目怒瞪,发出恶狠歹毒的神色“最可恶,就是你见死不救,你当初为了裕泰都可以给长安磕头,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害得我师傅白白枉死。”
“我不会放过你的,楚辞,从今以后,我与你势不两立。”
脖子上的手不断收缩,楚辞已经听不清他暴喊什么,直觉得两眼昏花,视线陷入模糊。
狂怒失志的慎之摸出袖中的利刃,五官狰狞地发出阵阵邪笑,白刃一转,送进楚辞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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