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得不到有效救治,楚辞的身体每况愈下,之前她还能到院子里坐坐,照顾着冷瑶月和长安,这两日每次一躺下,再想睁眼都觉得十分艰难。
她越来越不敢睡,生怕就像其他人那样,再也醒不过来,再也见不到裕泰。
望着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柔柔冰晖盛满了她瞳仁,眼底泛着湿泪。
长安步履蹒跚地走过来,他的病情比她严重,之前总是一副衰亡之相,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楚辞的伺候。
如今这两日她愈发虚弱,连水都端不起来,他反倒卸下富贵架子,给她盛起了热粥。
拿着勺子的手摇摇颤颤,好不容易才递到她嘴边,就是这简单的动作,长安都显得很吃力。
楚辞诧异看着她,难以想象,长安会喂她喝粥。
见人傻愣,长安快要坚持不住地怒声“你吃不吃。”
爆裂起皮的唇瓣好像被蜡油漆死,楚辞用力张了半天,才勉强把稀拉拉的米粥喝下去。
一股温热穿肠入腹,虽然寡然无味,但好歹能让她舒服些。
长安体力不支地喘息几口,搅弄两下,又朝她嘴边送了一口,苍哑的嗓音藏着担忧“多..喝点”
在宫中浮沉杀戮中,他以为自己早已经麻木,却没想到也会如此害怕胆怯。
历经重重,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就是怕...怕这回死的不止他自己,还有她...
他们如今命比纸薄,稍微一个恶寒天,就有可能夺走性命,长安忽然开始抽筋,哆哆嗦嗦的手,将白粥洒了大半。
楚辞见状,拼足力气扯下床上被子,咬牙裹在他身上,抱住痉挛抽搐的他。
不受控制的颤抖,楚辞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他的煎熬,顿时,一股无助感袭上心头,她凭着毅力抱长安,眼角温热,含着泪光。
漫长的夜,长安听见她轻声啜泣,身体如同经历惊涛巨浪,波澜壮阔地缠在心头,久久才慢慢退潮平息。
“丫头,能跟你死在一起,莫说,本公还挺高兴的。”
他无力哀声,嘴唇扯笑,满头白汗,遏制不住地往下淌。
楚辞慢慢离了他,靠回原来的位置上,额角抵着床头,手摸着袖子里的发钗,语气悠长,拒绝地干净利落。
“可我不想跟你死在一起”她颤巍巍拿出发钗,烧糊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上面的样式,她便用手指摩挲着,泪如雨下。
她每次想裕泰的时候,都会看着这个钗,以解相思之苦。
楚辞心想,自己一定要在快死的时候把发钗埋起来,免得自己被焚烧之后,会损坏钗子。
正想着,手里的发钗突然被人夺走,她眼前模糊,只听长安的声音恶狠加剧,不见刚才温和。
“你到现在,还想着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凭着微弱的视线,楚辞伸手在空中焦急抓摸,可怎么都拿不到发钗。
“长安,求求你把发钗还给我..还给我...”
透明泪珠砸在他的手背,长安几乎要落灰的恶念顿时被激化,忽而心思扭曲,朝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