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温炉热气弥漫,房中几个医士在忙忙碌碌,心惊胆战地给杨怀恩打下手。
只见屋内人影绰动,却噤若寒蝉,甚至连脚步声都浅不可闻。
只因有内侍官坐镇,已经好几日都是如此,人心惶惶,唯恐出错。
都知道宫中疫情交由裕泰奉命督办,殊不知这内侍官整日面无表情,又寡言少语,动辄突然张口,便是要人命的口令。
周遭静得吓人,连风丝都唯恐得罪,悄摸摸地消停了。
又是一副药下去,杨怀恩刚让病患躺下,裕泰的脚步就跟了过来。
眼窝深陷,面色如尘,就像是阴雨天,沉闷却不见声响,但厉色深重威严,不容有任何闪失。
“如何?”
枯哑的声音令人发瑟,杨怀恩弯身应承“倘若一会高热能退,那就足以证明,此药确实有效。”
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松了松,裕泰身体微微摇晃,杨怀恩赶紧扶住,他这几日不眠不休地守在这里,连太子身边都不去了。
“大人,姚公公说已经准备缉拿慎之,望您过去一起。”
昨日夜里,裕泰找了蓉姑姑看小松子的伤口,证实此伤口与伤害楚辞的刀刃相同,凶手的范围自然便缩小了。
凶杀案和疫情弄得太子焦头烂额,两头都追很紧,姚子升连夜查问慎刑司宫人,才知道那武器乃是慎之所有。
裕泰吞声咬牙,眼睛直勾勾看着床上的病人,脚下生根似的不肯挪动。
起先是他误会,以为是长安对楚辞痛下杀手,现在真相大白,他定然不会放过慎之,任其逍遥法外。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姑娘危在旦夕,还在等他解救的药方。
“告诉姚公公,此事交由他全权处理,不必过问我。”
“这...”
小太监为难,可见裕泰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只能扭头回去禀报。
姚子升听完后,无奈脱口一句不成器“整日待在太医院,所有的事情都撒手不管,如若那丫头阳寿已尽,他还能殉情不成?”
他嗔骂两句,倒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明知都是儿女情长祸害的。
刚回身坐下,就听见门外慎之已经被押来。
他一瘸一拐地走来,有官衣加持,整个人多少没了几分卑微之态,腰杆也硬了许多,一见到姚子升,假意虚伪地行礼。
“不知公公,叫我前来有何事情,请尽快相告,下官还要赶紧回去伺候呢。”
话里他装得心系主子,话外暗含几分你奈我何的挑衅之意。
姚子升不免气愤,不屑轻哼“你这是在用皇后来压杂家?”
“不敢,不过是稍加提醒,望姚公公不要想多了。”
他笑里藏刀,惹得姚子升怒气上涌,才得了主子两天的青眼,就敢在他面前如此轻狂,真是个鼠目寸光的奴才。
越是如此,姚子升越故意捏着时辰,淡定地品尝一口清茶,发出啧啧称赞。
“呦,那可真是不巧了,你身上可牵扯着命案,杂家奉命缉拿,若是解释不清楚,你可走不了。”
慎之眉心微皱,镇定一笑“望姚公公说清楚些,下官怎么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