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作者:公子欢喜
圈,看他摇摇摆摆地踏着薄冰前行的样子,街旁人家的窗户缝里逃逸出白色的热气,缭绕在他身旁,活像只大粽子。
桑陌自己却还穿得单薄,照旧是那件缭绫织就的素白长袍,襟口上绣着卷云纹,宽大的袖子直拖曳到地上,宽松地罩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越发显得飘渺。
连自己都还没怎么顾好的南风忧心得眼圈都红了,几次三番要脱下自己的新衣给表哥穿,桑陌为他将衣领扣紧,手重重戳上他的心口,像是个严父但是又忍不住露出几分宠溺:“等你的伤好了再来闹。”
南风皱着脸,立时痛得说不出话来。
夜晚,北风大得好似能把人刮走,在墙头房檐上飞闪腾挪的艳鬼轻飘得像是片被卷在风里的叶子。
空华说:“快月末了,小心噬心发作,疼得你回不了家。”
桑陌无谓地答道:“你不是跟着我么?”
脚不停歇,路跃出城门,穿过道道树影,终于在城郊的个小村庄前停住了脚。
“又是我的故人?”袭黑衣的冥主像是要整个融进夜色里,半挑起眉梢,饶有兴致地发问。
村里的人家都已安眠,寥寥几声犬吠在这三面环山的小村子上空回荡,显得冷清而寂静。“咿呀”几声怪叫,几道扭曲的黑影在二人进村后迅速跳开,依稀还能看见他们模糊的轮廓,长着尖尖的三角状的耳朵和粗长的尾巴。
艳鬼的视线在扇又扇门前停留:仿佛在寻找什么:“去看看你的皇嫂。”
自村口起,黑白两道人影在每户人家的窗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村尾间残破的草屋前。围在屋外的篱笆已经倒了大半,形同虚设,再防不住任何侵袭。草屋的屋顶也塌了角,让人不禁忧心,来年早春时分,这破败不堪的茅舍能否禁得住那连绵几日几夜的细雨。
屋里的人还没睡,在门外就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咳嗽声,阵挨着阵,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到后来,微弱得只听见喉头粗重的喘息。
桑陌上前步推开房门,简陋得几乎只剩下四面墙壁的屋里,个农妇正气息奄奄地卧在草垫上,身上只盖着条破棉絮,紧紧按住胸口的手瘦得仿佛只剩副骨架。随着胸膛的起伏,悬在她腕上的金色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铃音入耳却如百鬼夜哭,催心裂肺。
“是她?”空华想起冬至日见过的那个新寡女子。
桑陌点了点头,单膝跪地将女人揽进了怀里。空华这才发现,她小腹微隆,是有孕在身,不禁再度皱起眉头,这个女人……
艳鬼无暇顾及他的表情,沉着脸在草垫旁升起堆柴火,冰冻如寒窖的草屋里顿时生出几分光明。许是感到了暖意,农妇不再咳嗽,朝桑陌怀里缩了缩,捂着肚子静静地睡去。红彤彤的火光映照到她的脸上,让苍白憔悴的面孔晕染开几分生气。其实她应该还年轻,鬓角的发都还是黑的,从她轻蹙的眉头便可见她的温婉,若是生养在富贵人家必定受千般宠爱,万般疼惜,而不像现下,不失粉黛的面容上早早被刻上沧桑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