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哭着道:“你现在若负气回去,就是要了大姑姑的命啊!”
晴云见大太太哭得可怜,又想起离开宰相府时汪氏千交代万交代交代自己要陪着大太太。别让她想不开。
晴云担心自己今夜若不留下来陪大太太,只怕大太太会急出病来。
安念熙出了事,安念攘不连心,大姑父又是这样粗暴野蛮。大姑姑实在太可怜了。
晴云不禁和大太太一起抱头痛哭。
大老爷摔了杯子,骂道:“哭哭哭。哭丧啊?”
大太太哭着向大老爷道:“你就算对我父亲有偏见,他也是你的岳父,他辛苦将我养大给你做妻子,你到头来不思感恩。竟然如此说他,若叫他听见会怎么想?他今日,为了念熙的事情特特去拜访了京尹。他是堂堂宰相,低声下气纡尊降贵为的是替你的女儿奔波……”
大老爷哪里肯领情?冷笑道:“他若真有能耐。就把我的女儿从京尹衙门里接出来,否则你说什么都让我觉得恶心!堂堂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若有实权,只需要一个口信儿,别人又怎么敢动他的外孙女儿一毫?他不过空有一个宰相的名头,区区一个京尹还得他亲自登门拜访,拜访了,我的念熙还是人影不见一个,所以你此刻还好意思跑到我跟前替你父亲耀武扬威?我不知该替你还是替你那宰相父亲害臊!太窝囊了!”
大老爷撂下哭哭啼啼的大太太,拂袖而去。
晴云冲着大老爷的背影,愤愤不平念叨:“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大姑父怎么可以如此不把祖父放在眼里?”
大太太忙拉住晴云乞求道:“我的儿,大姑姑有一句话嘱咐你,今夜你听到的可千万别回宰相府传去,只怕让你祖父祖母听到了,感到寒心。你若回去说了,大姑从此再不敢登娘家的门了……”
大太太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晴云掏出帕子替大太太擦泪,嘴里道:“大姑姑,大姑父太恶劣了,你太可怜了。”
一句话触动大太太心底柔软神经,她又近乎崩溃地嚎啕起来。
晴云抱住她安慰道:“大姑姑,你不要太担心,我想祖父一定有办法救念熙表姐的。”
大太太想起史宰相之前交代她的话:京尹让安家给安念熙找个替死鬼。
想来,那风京尹也不似要真的与安家过不去,只不过碍于三皇子。
大太太此刻没有心情怨怼三皇子,只想着能如何帮安念熙找个替死鬼。
“无论你找谁做替死鬼,反正不能是我!”
大太太耳边想起安念攘的叫嚣,赶紧用力甩了甩头,怎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找谁也不可能找安念攘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的亲女儿,她断然做不出舍一个保一个的事情,纵使安念攘误会她,她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两个女儿她都爱。
大太太又想起她父亲史宰相之前的提醒:那村老在村里可结过什么仇家没有。
大太太赶紧唤来下人,道:“去,去把刘清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问他。”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刘清被带进了芙蓉苑。
院子里还飘着荷花的香气,随着夜风隐隐幽幽、飘飘袅袅的,令刘清混沌不开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睡梦中被叫醒,着实有些恼,可是听闻是大太太传唤,刘清不敢耽误,囫囵穿了衣物便来了。
在厅内拜见了大太太,刘清一抬头,不禁有些傻住。
此刻,大太太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之前一定哭得厉害。
刘清皱眉道:“大太太,你半夜唤奴才来,为了什么事?”
“我有话问你,”大太太单刀直入,“那死掉的接骨村老在你那个村子里可结过什么仇家没有?”
刘清立即道:“那村老一向谨守本分,与村人都相处得友善,并无结过什么仇家。”
“你长年在国公府内当差,对村里的事情或许不了解,你仔细再想想,那村老可结过什么仇家?”大太太急得很。
刘清想了想,还是道:“没有,这个奴才可以肯定,不知道大太太打听这个是要做什么?”
大太太心灰意冷,挥挥手,让刘清出去。
刘清有些悻悻然,大半夜扰人清梦,结果是问了这么两句不痛不痒的话,但是能回去睡觉,刘清倒也如闻大赦,欢天喜地去了。
大太太盯着刘清的背影,忽然目光一闪:那村老没有仇家,自己为何不能制造一个仇家出来呢?
这刘清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替死鬼?
大太太想起大老爷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刘清手里还掌握着巧姐儿的秘密呢,随时随地都可能威胁自己,若让刘清做了这替死鬼,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既救出了安念熙,又除了自己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