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回去了,你继续忙。”松开缰绳,黑牛沿着熟悉的路往回走。
家里的事忙完了就到了孙鹤娶妻的前夕,屠大牛跟着村里的老人学迎亲的礼节,免得去了女方家出岔子,晚上躺在床上他跟许妍说:“咱们俩儿子成亲可怎么整,没叔伯,舅舅也不顶事,迎亲的长辈要用谁?”
“看谁顺眼就用谁,杭家两兄弟,小葵公爹,小鱼以前的和现在的夫子,哪个都能用,只要媳妇定下来了,其他都好说。”许妍枕在屠大牛膀子上,看着头顶的帐子,说:“小槐娶亲还早,小鱼也就这两三年了,不知道他到时候是住县里还是回镇上。”
“都行,但不能跟丈母娘住一起,还要离远一点,我养的是儿子,娶的是媳妇,可不是把儿子给送去入赘了。”
“小鱼比小葵更念家,又是长儿子”,她想说小鱼会考虑家里的爹娘,但想到这儿她又闭嘴,她跟大牛是不愿意离村,小鱼回镇上比不上待县里。
“睡觉,走哪看哪儿,离小鱼娶媳妇还早呢。”她翻个身闭眼睡觉。
第二天下午,喜婆掐着时辰让迎亲的出门,前往镇里猪尾巷的巷尾去接新娘,巷如其名,越到巷尾路越窄,孙鹤老丈人是个支泥炉卖狗皮膏药的,家里一儿一女,儿子刚十三岁,女儿已满十八,如果不是嫁给孙鹤,今年年尾就要去县衙交二两的罚银。
家贫,嫁妆就两床棉被,新嫁娘的衣物和恭桶、衣箱,小槐眼见他什么都没得搬,只得挤着人出门守着驴车,拉着驴别被炮仗给惊跑了。
回去的路上,有人看到有迎亲的就都站到路边让迎亲的先走,屠小槐看一个老头牵着骡子往地里走,他走在最后喊他:“胡伯,哪去?”
“屠家小子啊,等等。”他从怀里扯出信封,牵着骡鼻绳往路上走,“给,你家的信,遇到你了我也就能直接回去了。”
这个胡伯是杭家运输粮队里的,他家的方向也在这边,以往县里有他家的信都是胡伯捎来,所以小槐认得他。
“你等等。”小槐撵上迎亲队,从一个哥哥那里抓一把干果蜜饯糕点,“胡伯,沾沾喜气,带回去给家里孩子甜甜嘴。”
“你这小子了不得”,胡伯点点小槐,拍他,“赶紧撵上去,别让人家等你。”
“哎,胡伯路上慢点。”小槐甩开膀子边跑边回头说话。
“这小子看着真喜人,还是年轻有精神气儿。”拉着老骡子从地里回到路上,胡老头骑上骡子慢吞吞地往与迎亲队相反的方向走。
孙家娶新妇,不相干的人吃完宴席回家,许妍喝了一杯孙鹤敬的浊酒,眼睛有些发晕,展开信看了一遍,揉揉眼睛喊小槐再读一遍,问:“你哥在信上说让我们去县里一趟?他跟他夫子的女儿看对眼了?让我去给他提亲?”
“忒乡土,我哥说的是他跟我大嫂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我大嫂宜家宜室,怎么只能说是看对眼了?你没看错,他让你去给他提亲呢。”小槐把信纸平铺在桌上,明天他爹醒酒了还要再看的。
“哎呦,这喜气儿沾的挺足,我要当婆婆了。”许妍心里挺复杂的,消息来的太突然,大儿子在亲事上未免太让人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