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泽去世后，这一惯例没有改变，陈灼坐飞机时还是能收到玫瑰和手写卡片。
有时候陈灼会想，陆星泽究竟写了多少张，情话卡片会不会有发完的那一天……？
陈灼会想象陆星泽埋头一笔一划写着卡片的样子，那是他没有见过，也再无可能机会见到的样子。
“我也要坐头等舱，坐你旁边。”夏知风的手机打开在订机票的页面，朝陈灼伸过去：“帮我升个舱吧。”
夏知风越是花陈灼的钱，陈灼就越放心他在身边，也能越心安理得地把他当成替身，夏知风是清楚的。
坐上飞机，夏知风装作头一次坐飞机的样子，问东问西，安全带都要陈灼帮忙才能扣好。
空姐送来一个银白色的礼盒，陈灼打开，里面是一束奶油色的香槟玫瑰，散发出幽幽的香气，鲜红的、光滑的丝带系着一张巴掌大小的卡片。
陆星泽的字体是飘逸洒脱的行书。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博尔赫斯…”夏知风轻轻念了出来。
虽然他的语气完全不符合陆星泽的气质，但声音非常相似。
陈灼心中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觉，他转过脸望着夏知风。
夏知风眨了眨眼，好奇地问：“这是头等舱的赠品吗？还是抽奖中的礼品什么的？”
“没什么。”陈灼隔空轻抚了一下卡片上的字迹，把盒子放好。
陆星泽的事，他不想和别人说太多。
“你不喜欢的话，就送给我吧。”夏知风笑道：“我喜欢花，等到了地方，摆在床头，看样子还能开一星期呢。”
“我没说不喜欢。”
“哦，看你刚才的表情，还以为…”夏知风耸了耸肩：“你喜欢的话，下次我也送给你好啦。”
陈灼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刚才夏知风念出卡片上的诗句时，陈灼感受到了数倍的孤独。
明明这么相似的面孔，这么相似的声音，偏偏不是那个人。
手背上传来了温度，是夏知风握住了他的手。
飞机上有点冷，夏知风的手却是温暖的。
*
下了飞机，陈灼万万没想到，自己没被媒体堵到，被热情的粉丝影迷堵到了。
本来要走贵宾通道的，但贵宾通道今天在升级维修，陈灼不打算增加所有人的不便，没走特殊通道。
结果就是，陈灼瞬间成了漩涡中心。
“陈灼我爱你——！啊啊啊啊——！”
“陈灼！陈灼！”
“是影帝？在哪？”
几声粗壮的男声响彻机场：“老公——！”
“陈灼你要加油！我们还在！”
陈灼愣了愣，压低了帽檐，企图蒙混过关。
“我就跟你说得带保镖。”宋钦哭笑不得：“快跑吧……”
一场骚动，机场地勤人员也来维护秩序了。
夏知风一边护着陈灼往外走，一边调笑道：“男女通吃啊，陈老板。”
“别说了。”
“新任国民梦中情人，不是开玩笑的。”
“…”
“下次还是坐私——”夏知风说到一半，把另一半话吞下去了，差点暴露了自己知道陈灼有私人飞机的事。
周围太吵闹了，陈灼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下次还是做好隐私保护。”
*
一行人离开机场，坐在车上，陈灼和夏知风靠在座椅上喘气，刚才他们走得太快了。
夏知风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灌了几口，然后把水瓶递给陈灼。
陈灼接过喝了几口，无意间看到夏知风暧昧的笑容：“啊，不好意思，间接接吻，不违规吧？”
他特意强调了那四个字。
陈灼拧上瓶盖想了想，自己制定的规则有着模糊的界限。
而夏知风一直在试探这个界限。
在旅馆的时候，他吻了一半他的唇，现在，他又使他们完成了间接接吻。
“知风，你喜欢我吗？”陈灼一边把矿泉水瓶放回储存箱，一边问。
夏知风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他必须小心回答。
夏知风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其实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我更多还是觉得好玩……”
陈灼沉默着。
“是我玩心太重了吗？对不起，不该试探你的底线。”
陈灼摇了摇头：“没事。”
夏知风还很年轻，做出这样的事也无可厚非。
“我只是觉得，不用在我身上做无谓的努力，”陈灼看向夏知风的目光是诚恳的：“你当做玩玩就行了。”
夏知风受伤的眼神很难掩饰。
陈灼是一个演员，平时也经常观察人的表情，他看得出，夏知风不开心了。
“如果你不喜欢，随时退出都可以。”陈灼进一步给了他选择：“想要分手费也没问题，只要在合理范围内——”
原来陈灼对不喜欢的人是这样的。
夏知风还是陆星泽的时候，享受尽了陈灼的爱，他不知道，原来陈灼对不喜欢的人会这么绝。
“明白。”夏知风又露出阳光而轻快的笑容：“如果要退出的话，我会说一声的，你放心，不会缠着你的。”
陈灼左手撑着脸，看着窗外，小指上冰凉的尾戒贴着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