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文正诚做得高明,让潘琳琅离开家中一年才重新迎娶,所有文书一应俱全,也确实很有底气了。
再说,当年他官职不高,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堂官,便也无人去多嘴多舌。
这么多年过去,没人再知当年事。
谢吉祥顿了顿,小声问赵瑞:“既然如此,圣上又
为何……”
又为何会让这样的人来负责军器司?
赵瑞垂下眼眸,道:“吉祥,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完人,对于圣上而言,一个好掌控的军器司监正远比圣人要合适,只要他可以担好监正一职,圣上就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裁撤他。”
谢吉祥抿了抿嘴唇,她并不是很认同这个观点,但却也明白赵瑞说的是对的。
说完文家的家事,赵瑞才道:“根据文正诚的口供,前夜他在衙门值守,未曾归家,夜里潘琳琅睡下之后就未再出现,次日清晨丫鬟巧思伺候她起床洗漱,发现人不见了,昨日在府中搜寻一日不得,今日只好报官。”
谢吉祥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多时,马车便进入琉璃庄,一路往庄子西边行去。
军器司衙门和仓库都在琉璃庄西侧,占地极广,而文正诚一家人也就住在军器司后衙里。
马车从军器司衙门正门驶入,直接停在前衙外。
赵瑞先下了马车,转身把谢吉祥扶了下来,谢吉祥才发现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大臣正站在衙门前,同赵瑞寒暄。
文正诚文监正人很瘦,却很挺拔,他长相忠厚,看起来便有一把力气,一点都不像文臣。
他见赵瑞亲自来,脸上满满都是欣喜:“有劳赵大人特地跑这一趟,下官感激不尽。”
赵瑞摆摆手,跟他一起往衙门里走:“本官正巧在庄子上,便直接过来办案,文大人是否已查过家中各处?”
文正诚直接领着他们往后衙行去:“查过的,军器司衙门不大,后衙不过两三处院落,下官同内子住在主院,一儿一女分住两个小一些的院落,其他仆役都住在后面的厢房中,很好查。”
赵瑞点点头:“若是大人不介意,一会儿本官需要审问大人家中亲眷,看是否有令夫人的线索,此外,皋陶司的校尉已经在琉璃庄中搜寻,今日就能有结果。”
文正诚忠厚的面容上,立即浮现出明显的感激之情。
“多谢赵大人。”
谢吉祥跟在赵瑞身后,认真端详这位文正诚,发现他身上的常服皱皱巴巴,显然没有更换,脸颊上也有胡须青茬,应当早晨来不及刮脸,看来对夫人的失踪还是很焦急的。
赵瑞跟文正
诚并肩前行,刚刚跨入后衙内,就听前方突然传来惊叫声。
“走水啦,走水啦。”
谢吉祥心下一惊,抬头望去。
只见几重院落之后,浓烟滚滚而起,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天,也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在一片哭喊声中,谢吉祥听到文正诚焦急的嗓音:“快去请水车,快去啊!”
盛夏的暖风吹起了滚滚浓烟,火光漫天,谢吉祥只觉得热浪铺面而来,她来不及反应,就被赵瑞一把抱住,整个人往后飞去。
哭声、喊声、房屋倒塌声不绝于耳。
谢吉祥抬头看向赵瑞,却发现他依旧淡然。
“不怕吉祥,”赵瑞脚下很快,迅速把她带离衙门,“有我在,你不用怕。”
————
军器司后衙的这一场大火,足足少了半个多时辰才被赶到的水车队扑灭。
待到现场再无烟火,赵瑞才跟谢吉祥一起重新回了后院。
此时的文正诚脸上都是青灰的痕迹,他神情沮丧,看起来很是有些后怕。
“文大人莫急,”赵瑞安慰他,“若是有人纵火,皋陶司一定能查出幕后之人,大人无需担忧。”
文正诚苦笑出声:“这是怎么了,内子还不见踪影,家里又着了火,实不相瞒,下官现在还很迷糊,总觉得今日好似在做梦。”
对于文正诚来说,这两日发生的事确实很玄幻。
赵瑞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行人往后衙深处走,绕过前面的院落,直接来到厢房之后。
火就是从这里烧起来的,直接把这处的屋舍烧成一片废墟,才终于被灭了火。
水车队这会儿已经收拾好水车和水管,水车队长过来对赵瑞道:“大人,此处应为军器司柴房,一共有两间,还有一间因为堆放了不少杂物,所以火势很急也很猛,不好灭。”
赵瑞点头,看着前面这个湿漉漉的倒塌柴房,问:“什么时候可以进人?”
水车队队长道:“等一个时辰不会再起火,就可以把上面的屋舍搬开,重新收拾。”
赵瑞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文正诚,又问:“此处是如何起火的?”
关于如何起火,这个水车队还真不好判断,队长略沉吟片刻,道:“此时已是盛夏,本就容易起火,柴房
又堆放了大量木柴,一但有火星,被点燃的可能性很高。但属下目前无法确认,当时是何处起火,得等仔细探查才能知晓。”
水车队忙了一个多时辰,赵瑞便也没有强求,只让他们回去休息,待午食过后再来探查。
安排好水车队,赵瑞又对文正诚道:“文大人,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贵府家中又生事端,上下肯定都很惊恐,不如下午再行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