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听了谢吉祥的推论,也若有所思道:“这里有一个核心的问题,潘琳琅为何一定要离开文家?”
虽然如此推论,整个故事便会很通顺,也消除了许多疑点,甚至连郑珊瑚的死都给了合理的解释,但是……作为五品京官夫人,又锦衣玉食多年,潘琳琅为何一定要金蝉脱壳,离开文家?
“她难道在害怕什么?”赵瑞低声道,“又或者说,她不离开文家,恐会有更大的灾难?”
如果不离开,死的人就是她了。
谢吉祥微微蹙起眉头:“从文家十数人的口供中,潘夫人绝非会怕事,便是文正诚对她起了杀心,她不反杀便不错了,如此悄无声息逃跑,总觉得她所怕之事很可能比文正诚想要杀她更恐怖。”
如此一来,潘琳琅才会如此这般费尽心思,用尽手段金蝉脱壳。
而郑珊瑚的死,或许也不是因为目睹了刘三公子毒发身亡,她只是恰好最合适替换潘琳琅而已。
赵瑞轻轻颔首,认同了谢吉祥的推论。
少倾片刻,他才道:“这个案子一开始,其实要从两个方向来推敲,一条线是文正诚,另一条线则是潘琳琅。”
这一对夫妻,倒是都很狠辣。
“文正诚这边我们亲自询问过,也在文家多方走访,大抵把文正诚这一条线推敲清晰,前日半夜潘夫人被绑架或者说被迷晕挪动到柴房,此事是一定是文正诚安排,并且由孙三郎来执行。”
谢吉祥接过话茬:“文正诚跟孙三郎自诩天衣无缝,但
是他们两个这交错得来的作案时间,却很清晰暴露出两人,前日傍晚时分,用过晚膳之后,我记得巧思说孙管家派来的大夫给潘夫人开了药,巧思亲自给潘夫人手上的刀伤上了药,可能就是这个药,令潘夫人失去意识。”
虽然这是孙三郎的角度来看,她成功把潘夫人从主院带出来,并且藏匿在柴房中。
反正次日搜寻的时候,柴房是他亲自寻找的,这一整日文家人都被派出去寻人,家中也没有生火,自然没有人回去柴房查看。里面是否有人,人又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呢?
谢吉祥道:“与此同时,潘夫人从柴房醒来,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晕倒,她迅速离开柴房,同被她迷惑对她死心塌地的刘三公子会合,一起去了平安街二十号。”
这个时候,潘琳琅的目的很简单,她就是要绑架郑珊瑚,想要让她替自己死。
会带上刘三公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借着刘三公子的马车出庄罢了。
赵瑞接着说:“只是没想到,在平安街出了意外,刘三公子到底是如何吃进去□□的?”
谢吉祥低下头,仔细回忆梦魇的情形。
可是当时刘三公子已经中毒,神志不清,眼前模糊,他自然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是,细节上的事还是可以反复回忆的。
谢吉祥轻轻捏了捏手,发现自己手心还握着那块鸳鸯玉佩。
或许就是因为这块玉佩的到来,才让她陪同刘三公子一起陷入梦魇之中。
这块玉佩上,有着刘三公子的执念。
“刘三公子对潘夫人很是痴心,”谢吉祥沉吟地道,“他便当真是浪荡公子,可他却从未见过潘夫人这样的女人,高贵却又浪荡,端庄却又明艳,她仿佛山顶上那朵最娇艳的花儿,虽然已经有了守护者,却也可以冲着外人展露芳华。”
谢吉祥根据当时刘三公子的心境,一字一顿地说着。
“他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以为自己可以同潘夫人远走高飞,却不知道两人远走高飞的第一步,便是去平安街绑架一个年轻的女人。”
“一个很柔弱,似乎比自己还要小的年轻女子。”
所以,刘三公子当时就害怕了。
但是他心里的忐忑并未表现出来,只是
安静坐在那,一口一口抿着茶水。
茶水……?
谢吉祥眼睛一亮:“我记得,他当时手里捏着茶杯,茶杯中的茶水已经洒出去,一滴滴落在地砖上。”
“不对,当时地上应当还有一个破碎的茶杯,应当是被碰掉的。”
也就是说,刘三公子是因为喝了茶杯中的茶水中毒。
可毒又是怎么进入到茶杯中的?
谢吉祥犹豫片刻,还是道:“这个案件里,只有两个地方有毒,其一是刘三公子所中之毒,茶杯已经被洗过,无法检验,但是地砖上的毒物还是能被银针反应出来的。还有一处便是主院中文子轩送来的老山参,盒子里预留的□□粉末。”
但是这老山参是文子轩亲自送来的,他自己也主动供认,若真要杀害潘琳琅,不可能在此处用毒,若是潘夫人真的用了野山参死亡,那么他就是第一嫌疑人。
这个毒又是谁下到盒子里的呢?
思及此,谢吉祥突然回忆起今天上午询问的顺序:“瑞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文家众人都很奇怪?”
他们今日询问口供,所有人都是先否认自己的作案动机,然后给出了下一个嫌疑人。
一个供认一个,最后围城闭环,由王海林再度指认到了首要嫌疑人文正诚身上。
若没有其他的办案经历,谢吉祥肯定会觉得此事无关紧要,但若深思起来,这个案子的口供问得太过顺利了。
他们一个接一个,把自己的动机和行为都表述清晰,根本不需要他们再去询问还有谁想要伤害潘夫人。
为何会如此呢?
赵瑞垂下眼眸,心里也在想,为何会如此呢?
谢吉祥看着手里鸳鸯环颈的玉佩,突然心中一动:“说到底,还是因为动机?”
作者有话要说:赵瑞:忧虑,就很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