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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安铭说:“徐夫人多虑了,本王也是想做善事,但不是对张府和徐夫人。”
徐夫人一愣:“那王爷是……”
褚安铭说:“本王来应天的途中,偶遇许多因水灾而变卖田地流离失所的难民,瞧着实在是可怜。正巧有这机会,本王购得这些田地,便想着能雇佣他们返回家乡,重新耕种谋生也是不错。那片田地刚经水淹,如今尚无作物,刚好现下初春时节刚好是种下桑苗的时节,本王便自作主张买了桑苗供给他们种下,也是为了让他们的日子能有个盼头。”
“盼头……”徐夫人听到此处不禁喃喃道。
她是知道什么是“盼头”的。
盼头之于父母,就是能看辛苦养育大儿女成家立业。
盼头之于待字闺中的女子,就是有朝一日能觅得一个好郎婿,十里红妆嫁与心上人,从此举案齐眉白首到老。
盼头之于农户,就是能见到亲手种下的田间作物成熟。
人确实只需有一口饭便能活下去,但若是没有盼头的活下去却是比死还难受的。
徐夫人没能见到儿子成家立业,也没能等到同徐将军白头到老。她在生命中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隻觉得浑浑噩噩,不知每日活在这世上还能盼些什么。直到堂兄将她接入府中,告诉她家里生意忙不过来,需要她搭手帮忙。日常忙碌和被人需要的感觉让她渐渐觉得似乎每日醒来又有了意义,看着城内一家家分店的开业,她也觉得自己有了盼头。
如今王爷说,要给那些农民一个盼头,她又如何能忍心回绝这事情呢。
徐夫人:“若是真能帮到那些农户,倒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褚安铭看出徐夫人已经松了口,又说:“本王也只是出些银子,之后主要还是劳烦您和张府上下关照打理才行。”
徐夫人看着手中地契思索良久,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那老身便先收下这地契,抽空命人去看看。”徐夫人说着,起身往一旁屏风后的书房走去,大概是想要将地契先收起来。
褚安铭见事情如此顺利便谈妥,满意地目送徐夫人离开,心中对那个给他出了这点子的话本先生生出了些许的佩服。
“确实是该好好奖赏那人一番的。”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心想。
不一会儿,徐夫人笑盈盈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中却凭空多了一个锦盒。
“老身的脑子确实不大好了,这东西想等王爷下回来的时候交给王爷就放在书案上,差点又忘了。”
褚安铭见状以为是徐夫人客气要送回礼给他,逐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迎上去,伸手接过那锦盒。
那是一个螺钿雕花的漆器锦盒,做工细致考究。褚安铭平日里也收集这些器具,一眼便瞧出这锦盒虽然乌黑发亮,但上头用贝壳镶嵌出的龙凤图案的工艺却似乎不是近些年,整个器具应该是有些年份了,只是包养得极好。
“老身自从见了王爷后,想起许多以前的事,前些日翻到了这东西,是当年思远留下的。”
褚安铭拿着那锦盒的手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
徐夫人继续说:“这是思远那年出征前托老身,让等王爷生辰的时候送给王爷当贺礼的。”
褚安铭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却又不想在徐夫人面前失了态度,隻强稳着自己的呼吸,目光落在手中的锦盒上一刻不敢挪开。
他记得那一年,在他生辰前几日,京城收到了北疆传来的徐少将军落入冰窟了的消息。
然后,他便根本就没心思想什么生辰的事情了。
夫人未察觉出褚安铭的一样,继续说着:“思远出事之后,老身那段日子也不知是如何过来的……后来离了京,来到应天养身子,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好不容易缓才过来。根本不记得这事情和这东西了。还是前几日见了王爷后,想看看以前的旧物件才看到了想起来。如今虽然是时隔了许多年,但终归还是交到王爷手里了。”
褚安铭微微点头,忍着哽咽艰难开口:“老夫人有心了。”
他自己也不记得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了,只知道那之后的好多年他都没什么心思过什么节日生辰。
褚安铭在被过去的回忆和当时的情绪快要完全淹没前同徐夫人告辞,一个人坐上回去的马车。
车厢内,那双原本只是在微微颤抖的手愈发失控。
他艰难地打开锦盒上的锁扣,映入眼帘的是里面躺着的一块玉佩。那玉佩由一块如脂的白玉雕刻而成,水润光泽,无半点杂质。玉佩上头用极其精巧的雕工雕刻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莲花边还衬着一支亭亭玉立的莲蓬,其他便再无半点多余的装饰了。
锦盒内除了那枚玉佩外,还有一张书信,静静躺在盒底。
褚安铭想到这可能是思远留给他的书信心口便狂跳不止,不知里面会说些什么。
他想起当年自己年少气盛骑着马追出城在官道上拦着思远不让他去的那一幕,思远身披铠甲手持缰绳,骑在马上在离他
', ' ')('一丈远的地方对着褚安铭说:“我必须要去。”
“我有话同你说。”当时的褚安铭轻轻拽了拽手中的缰绳,让自己的马儿能靠近对方一些。他当时早对眼前这人暗中悄悄流露出过心中情愫,只是徐思远一直都未有回应。褚安铭当时隻当是自己说得做得都过于隐晦,对方还不明白罢了。他这次追出城外拦马,便是想要明明白白同此人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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