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接到阿照的头一刻,便交给她。
丢了这么久,她那性子,定是急坏了。
说不定,还不敢同他说。
这一晚,许是想着即将可以见到叶照。
萧晏觉得实在太过漫长了。
便是终于到了白日里,各项事宜都依让他觉得繁琐而冗长。
几乎大半日,萧晏都在看滴漏,观日影。
一直待到夕阳西下,执事关唱喏,“请太子封椁。”
如此,他方独自入陵寝,给先皇后封椁。
早早备下八角缠金紫檀木盒,拢在宽大的广袖中,如此悄无声息地来去。
周年祭,宫中备了斋宴。
太子用了两口,道是一日疲乏,先行退席。
礼部侍郎李素亦道。瞧太子殿下脸色不好,陪之同行。
这日事情办得妥帖,萧明温怀念皇后之余,终是欣慰,自是恩准。心中唯虑一事,遗憾那竖子未来。
许是多饮了两杯,思念愈盛,他扶着大监往陵寝走去。
而这厢,承天门口,太子殿下和礼部侍郎尚且言笑晏晏。太子上马车时,礼部侍郎亦搀扶而行。
“看到了?”萧晏将紫檀木盒推进车内。
霍靖颔首,“我同阿照在西郊码头等你!”
已经起风了,枯枝颤颤,在黑夜中格外凛冽。
至府邸,门口掌事皆喜极而泣,道是郡主回来了。
萧晏奔进去,才入府门便看见了就在门边的孩子。
他俯身一把抱住小姑娘,似要将她揉进血液骨肉里。
七尺男儿眼泪一下便绝了堤,蹭在女儿后颈上。
半晌哑声道,“我去接你阿娘,你在家等我们。”
“快点回来……”小叶子追出去,喊道。
她用足了力气,声音很大。
但是风声更大,也不知策马疾奔的人是否听到。
*
西郊码头,月照寒江,朔风携白浪,
两艘船只早早便已准备被妥当。
霍靖、叶照、应长思一行三人正候在岸上。周围数里之内,草涧声格外粗重,不像寻常被风吹拂后发出的声响。
叶照凝神辨声,确定有人伏在此处。
是苍山派一行,这没什么好说的。当年应长思散功之际,被霍靖救过,如此鞍前马后,以报恩德。
只是不止这一处,她仿若听见岸边,江水咕咕冒泡的声响,这是有人潜在了水中。
她的功力恢复了四五成,奈何眼下被点了穴道,若能冲破穴道。一会萧晏道来,胜算便能大些。
霍靖与她说了,萧晏单骑而来。
然彼此心中都清楚,他一定会带人手,不过是伏于较远之地罢了。
所以,她能冲开穴道,便能撑到他的人手赶来。
若冲不开,便只能成为他的累赘。
霍靖,怎可能得了骨灰,便真的放她离开。
夜风吹得叶总双眼生疼,她咬了咬唇瓣,彼时冲不开穴道,此处便是江河。她跳下去便罢,断不能让他受制于人。
小叶子已经回去。
这辈子还能再见,她该知足的。
如此思之,她则继续凝神尝试解穴。
不过片刻,便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
仿若踩在她心上。
额上渗出细小的汗珠,叶照告诫自己莫要分心。
马蹄声止,脚步渐近。
叶照勉励控制着心跳的加速,却依旧控制不知嘴角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