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心就三个人,顾寅涵的叔爷爷也就是原君策的外公,他和原正启两人正是画面中穿着道袍的年轻人,还剩下一个,原君策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那位就是板爷。”
提起板爷,原君策有些不舒服地敛着眉心,“他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早早地来了。”
自然界中的食肉生物千姿百态,获取食物的途径也不尽相同,若是将他们这些人比作善于出击的猎手,那板爷就是嗅着血腥味而来的秃鹫。他在血腥味传来的第一时刻就循风而至,不出手,却像藏在影子中的魑魅魍魉,时刻跟随在你左右,眼睁睁看着猎物死亡,再来享受成果。
这张照片是从一个小记者手里抢回来的,现场挖出尸骨的消息严禁外传,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一个本地的小报社记者知道了,偷偷拍下了这一幕,这张照片便成了仅剩了图片资料。
但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将尸骨清理出来移至他处,当时资历尚浅的原正启做了法事,以为事情应该就此告一段落,工地继续施工,没想到竟然又在不远处挖出了一具完整的尸骨。一直没有出过声的板爷突然有了动作,他在这时找到原正启,让他们把这一具尸骨埋回去,工程可以继续,但这具尸骨不要再动。
顾寅涵将手中的文件翻页,下一页附着一份手书的报告,钢笔书写的文字笔力刚劲,字迹来看,这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他看到这份报告的署名是顾业邢。
“我找到工程的主要负责人付赫文先生,请求立刻停止工程,但被以停止工程需要多方同意的理由婉拒,最终大楼还是如期竣工。”
报告中记录,大楼竣工后不久,停车场的预期规划不能满足需求,因此隆盛决定再向下进行扩建。这一次,挖出来的不再是尸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能跑会动的人。
所有人都会认为挖出来的是僵尸,但与之交过手的顾业邢明确感觉到“他”与僵尸完全不同,有呼吸有心跳,血液都是热的。
那个“人”丧失了理智,神志不清,但对于道术有条件反射一般的反应。顾业邢越想越心惊,一时分神被打了个正着,这一下不轻,他倒在地上差点吐血,那“人”发狂地向他扑来,幸好有人及时出手,谁也没想到救了他的是板爷。
“我不知道他旁观了多久,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来的,他救了我,却还是令我忌惮。他要求彻底封掉地下二层,连同电梯井一起,连同那只不知还该不该称为人的怪物。”
顾寅涵心里有些发毛,他觉得原君策说那句话的语气还是太过于平淡了,同样描述一件事情,他看着手中的这份报告有些越想越琢磨不清楚,越想越觉得渗人。
长生不老绝非虚言,甚至可以说有很多种手段可以达到这种效果,例如食用鲛人肉,或是修行得道,长生是可以的,但很难说是真的“不死”,天人还有五衰,更何况常人。甚至对于凡人来说,“不死”不见得是好事。
如果报告中所说的那个“人”确实属实,那他是什么时候被埋进土里的呢?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就这样意识清楚地被埋在地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逐渐失去理智,彻底疯掉……
重见天日之后,还是被重新关回黑暗之中。
顾寅涵觉得这篇报告有些不忍直视,往后翻页却没有东西了,他只能向前翻,重新回到照片那一页。此时再看照片上的人,心境也有了些许变化,报告中对那场恶战写得不是很详细,但顾业邢在那之后身体总不大好,十多年后便去世了,死时正值壮年,留下的照片多是憔悴虚弱的。这张照片上的顾业邢风华正茂,竟是他少有的鼎盛时期的照片。
“等等……”顾寅涵紧盯着照片,猛然抬头看向原君策,他指着照片一角的几个人,“你看,你认得他吗?”
原君策蹙起眉心,将文件接到手中,仔细看他指的人,除画面中心的人外,其他的可以说是“背景板”,都有些虚焦,靠近中心位置的相对清晰一些,顾寅涵指的那个人……不,那是一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