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2)

“吃的是郡王府住的是郡王府,你可曾对府里做过什么?我这么些年都在外面,你是不是都忘了我是谁了?!”

容虞依旧低着头,对容长兼的斥责没有一句反驳,她的目光平静又麻木,其中竟然也没有丝毫怨恨,就像方才被打的人不是她一样。

容虞不说话容长兼就更觉得容虞在无视她,原本心情就很不好的他此刻更是暴躁,他一把捏起了容虞的脸,强迫容虞看向他。

他的表情有些狰狞,双眼泛红,怒吼道:“给我说话!”

容虞看向他,口齿有些不清楚,但她依旧是那幅平静的样子,问:“说什么。”

曾经欺辱过容虞的人,他们几乎都最是讨厌容虞这副样子,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平静又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痛哭流涕的跪在她们脚边,她应该一边求饶一边磕头,应该身形颤抖分明恨的想要杀了他们却还是不得不卑微祈求!她更应该当一个卑微的蝼蚁,永远怨恨却又永远被迫接受自己的低贱!

她该一辈子活在不甘当中,当一条郡王府的狗!

她怎么能毫无反应呢?

容长兼就着自己的手将容虞猛地带倒在地,蓦的冷笑了一声,拿出手帕来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帕子扔在了容虞的身上。

他说:“别出现在我眼前了。”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身后跟着几个低眉弓腰的小厮。

他一走,周边的丫鬟小厮就明显放松了下来,有人过来安慰了那个被罚跪的丫鬟几句,然后离开了这里。

大家都散了去,开始各忙各的。

那块沾了丝丝血迹的帕子静静躺在容虞的衣裙上,容虞的动了动手,石砾磨开了她的手掌,她一动,石子从伤口上滚动过去。

她站起身来,那块手帕从她身上滑落在地上,随手拍了拍衣裙上沾上的灰尘,她低着头,无声的走回了自己院子。

回来的时候琉夏并不在院子里,她自己打了水洗了洗手,随便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然后去换了一身衣裳。

没过一会,琉夏回来了。

从大夫人那里回来的,她一见容虞回来了眼睛就亮了起来,但是看到容虞唇角上的伤口,脚步就顿了顿。

反应过来后,琉夏忙疾步朝容虞走了过来,道:“姑娘……你,你怎么了?”

容虞道:“没事。”

琉夏咽了口口水,手有些颤抖,连忙去找了些药膏过来,道:“奴婢…奴婢给您上药,姑娘你千万要忍着些。”

琉夏的动作很轻,甚至还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她甚至感受不到琉夏的动作,可根本就没必要这样。

她想告诉琉夏,你可以用力一点,我不怕疼,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有时候她也想告诉琉夏,不必对她那么谨小慎微,琉夏对她好与不好,其实在她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

琉夏的眼睛红的不成样子,一颗眼泪直直的顺着脸颊砸了下来,落在了容虞的手背上,是温热的。

她声音很小,带着哭腔:“……为什么他们又欺负你啊。”

容虞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那滴泪水,然后道:

“我没事。”

我没事,容虞总是这么对琉夏说。

琉夏从七年前开始就跟着容虞,那时恰逢白倾死的那一年,分给容虞的有两个丫鬟,另外一个丫鬟在第一年就受不了然后想办法离开了,只有琉夏在这个小院子里,日复一日的,一直把受人唾弃的容虞当做主子。

琉夏第一次见到容虞的时候,是在十年前的太史街上。

她从小就父母双亡,一直和自己的奶奶生活在一起,她们在城外有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听说上京城里的人大多都是达官显贵,很有钱,所以她和奶奶时常会去城里乞讨。

隆冬大雪。

那年她七岁,奶奶病重,她自己一个人进城乞讨,讨不到看大夫的钱,最起码也要讨点饱腹的东西。

后来她遇见了一群男孩,他们见她身上脏污便心生厌恶,小孩年纪小,讨厌什么便拒绝什么,一群男孩在一起,便以欺负她为乐。

那年的冬天真的好冷,簌簌的冷风漠然的刺着脸颊,她的碗被人摔碎了,唯一一件可以避寒的棉衣也被泼上了刺骨冰凉的水。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卑微的祈求那些人放过她,换来的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嬉笑。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见到容虞的。

十年过去了,她早就忘了当初欺辱过她的那些人的模样,却永远记得那时候的容虞。

一辆精致又华丽的马车正巧路过这个小巷子,他们挡了马车的路,但他们让开的时候,马车却没有继续驶动。

车帘被一只白嫩的手挑来,琉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容虞。

那是个一眼看过去就让人惊艳的小姑娘,她仿佛生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衿贵,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里面,淡淡的瞥向了她。

分明都是差不多岁数的孩子,可她就是觉得她和自己不一样。

容虞只看了她一眼,帘子就被放下了。

马车车轮声响起,他们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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