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过去,容虞睁开眼睛,窗户那里有冷风吹进来,棉被其实并不怎么御寒,但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又过去了一天,离沈映离开还有三天。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穿上了衣裳,洗漱完了之后又再次坐在案桌边,继续做着那件快要完工的衣裳。
时间过得很快,傍晚的时候时,外面有些喧闹。
容虞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院子去看了看。
一群人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说些什么,容虞离得不远,恰巧可以听到。
“那样子真的是惨啊,听说捞上来的时候鼻子里嘴巴里全是泥,脸都是紫的!”
“旁边的草丛里还有金银首饰,衣裳,她死之前……该不会是想走吧?”
“谁知道呢,不能想了,早知道刚才我就不看了,吓死个人。”
“不会吧,我昨天还看见她来着,怎么……”
“什么不会?尸体还在那停着,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唉,真是晦气啊,王府现在……,听说王爷现在到处借钱呢。”
“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王府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接二连三的……”
“死个丫头而已能有什么事,王府要是不行了咱们都得完,可别说这种晦气话!”
容虞朝前走了几步,隔着青池,她远远的看见了被平放在桥上的那具尸体。
隔着这样的距离她其实看的并不怎么清楚。
但她还是看见了那身青绿色的衣裳,还有一双紫白的绣花鞋。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没有夏天那样璀璨耀眼的夕阳,现在的天就只是灰蒙蒙的,沉静又压抑。
容虞收回目光。
天真又愚蠢的人总是那样多。
琉夏觉得,大夫人说让她走,就真的是让她走。
她觉得自己攒够了钱,就真的可以这样离开。
在郡王府落难的时候离开,去过自己想象中的安稳日子,她想的这样轻巧。
姑且不论容围能不能凑够这天价银子,郡王府要是有什么,大夫人会拉所有人为郡王府的荣耀陪葬。
死就死吧,她自己的选择。
……
一直不愿意嫁给吴大人的容画,在第二天就坐上了花轿出了郡王府。
花轿上的容画一直睁着眼睛,手指紧紧捏着手里团扇的扇柄,眼泪蓄满了眼眶,但是她一滴都没有流下来。
原因很简单,泪水会弄湿她的妆容。
是她自己要求婚期提前的,当初恨不得绝食抗议的事情,现在竟然要自己争取了。
真是可笑啊。
没什么嫁妆,排场也不及容环出嫁时的一半,十分的匆忙,甚至比之郡王府这样的家族,显得有些寒碜。
容虞站在人群里,旁边是郡王府其他少爷小姐还有一些表小姐表少爷们。
一点都没有容环出嫁是那样热闹,容画那样的嫁妆还有排场这些人也没有调笑或者落井下石。
他们都在沉默着。
眼睁睁的看着队伍走出郡王府,看着喧闹渐熄,没人笑得出来。
容画走了,去做高官的续弦,而他们却只能留在这个岌岌可危的郡王府里。
说不定哪一天就覆灭了。
……
容围在晚上回来了一趟。
他眼里有骇人的红血丝,眼底青黑,衣裳上全是酒味,这段日子他肥胖的身体好像都收了些,一直没有涨白头发的他,也冒出了几根白头发。
脸色黑的吓人,回来的目的很明确,带走了王府里所有的钱财,变卖了所有书画还有值钱的瓷器以及各种收藏品。
四百万两银子啊。
不要说郡王府,就连上京城的顶级世家国公府都不一定拿的出来。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容虞悄悄的看着,心里又扭曲的出现了一丝兴奋。
这些日子,恐怕他把能找的人都找了,该陪的酒也都赔了,连容画这个嫡出女儿都被卖了,想必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吧。
容虞也不知道容围到底能不能凑够那些钱。
但就算他凑够了,他逃过了这次,以他做的那些事情,也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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