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靠在沈映的肩头, 坐在去南苑的马车上。
原本沈映该回的是奕王府,但他知道容虞可能不太喜欢那里,所以才临时决定带容虞去南苑。
他们俩的生活几乎毫不相干, 只有容虞想见沈映的时候, 她才会主动去找沈映,她想做什么沈映都会尽力的满足她, 然后第二天他们俩又毫无关联。
今天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沈映碰了碰她的冰凉脸颊,拿了个毯子盖在她的腿上,才缓声道:“我还以为你真不会来找我。”
“为什么这样觉得,我不是经常会想见你吗?”
沈映笑了笑,没有回答。
如她所说,容虞的确经常来见他, 但容虞总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 或许离别前夕对于别人来说值得珍惜, 但对容虞来说, 还真的未必如此。
容虞也不在意沈映的答案, 她靠在沈映的肩上,在轻微的颠簸中闭上了眼睛。
并不疲惫,只是想靠在他身上睡一会。
马车停下, 容虞睁开眼睛, 沈映的脸离她很近。
沈映见容虞睁开眼睛,要替容虞把毯子盖好的动作顿了顿:“我弄醒你了?”
容虞摇了摇头,把毯子拿开, 道:“我们下去吧。”
沈映收回手,道:“嗯。”
南苑还一如以往,屋檐草木上都积了一层雪,容虞从马车上下去的时候, 阿雪正站在南苑门口拿着扫帚,对着她和沈映咧开嘴笑着,牙齿就像雪一样白。
他似乎天生长了一张笑脸,他们俩下去后就上来朝他们行了个礼,他不会说话,动作做的却很标准。
容虞看了他一眼,正好同他的目光对上,还未等她移开目光,阿雪就又冲她笑了起来,有些腼腆,脸颊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眼睛像个小月牙。
沈映拉着容虞的手走进去,刚进去下人就迎了上来。
房间里燃好了炭与熏香,沈映进来朝旁边随侍的小丫头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抬眼看着容虞问道:“冷不冷?”
容虞摇头,道:“不冷。”
沈映走近她,握住了她的手,低头道:“手都是凉的,冷不冷……”
沈映的话音顿住,容虞的手虽然纤长白皙,不过和一般闺房小姐比实在算不上细嫩,但此时,小巧圆润的指尖上,在小拇指的夹缝里细细看过去,有一块暗红色的污迹。
容虞顺着沈映的目光看了过去。
像是一把巨大的斧头猛然间劈开神智,心脏像被抓紧,她没想到自己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慌,但她还是瞬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面色如常的同沈映对视。
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异常。
沈映很聪明,她稍微露出一丝不自然来,沈映就能意识到不对劲。
容虞把手从沈映的手里抽回来,面无表情道:“我是真的不冷。”
沈映不语,茶色的眸子同她对视着。
容虞眨了眨眼睛,问:“是因为我又杀人了,所以你不高兴是吗?”
沈映沉声问:“因为什么。”
容虞垂眸看着自己指甲缝中的血污,道:“我那个丫鬟,我杀了她。”
“她帮大夫人做事,还抢走了你给我的玉佩,我很生气,就把她杀掉了。”
她说的轻巧,没有一丝愧疚,这才是容虞该有的样子。
“那个琉夏?”
“对。”
容虞勾起唇角,眼睛里有些雀跃,似乎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她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在她死之前,我让她把我的东西拿回来了。”
“把尸体放在哪了。”
“埋在南边的那座山上。”
沈映抿了抿唇,继续道:“除了她,你还杀了别人吗?”
容虞想了想,道:“你是说什么时候,这个月我只杀了她一个人,上个月有别人。”
沈映没有回答她,沉默的看着她。
那种眼神容虞最熟悉了。
她每一次看见都觉得自己像要窒息一般,她会觉得害怕也会觉得难过,她甚至想盖住沈映的眼睛,只要她看不见,沈映对她就永远是温和又包容的。
但此刻,她坦然的面对这样的目光,开口:“怎么了,你又要管我这些吗?”
“我不管你。”
“但你得知道,如果这件事本身就让你觉得痛苦,那杀人就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容虞回答:“我不痛苦。”
沈映动了动唇角,对容虞的执拗毫无办法。
如果容虞仅仅是杀人,他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容虞常做的是虐杀,她在一种畸形的杀戮欲中获得满足,这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容虞垂下手,拉住了沈映的袖子,道:“我明天就看不见你了,不想跟你因为这些事情不开心,你可以不要生我气吗?”
她的眼睛带着爱意还有乞求,沈映从来都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