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空气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琉夏噤了声,不敢去看容虞的表情,容虞慢慢的转过身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找顾岑的?”
五姑娘和大夫人身旁的丫鬟过来的时候,琉夏分明出去了。
琉夏咽了口口水,道:“奴婢…奴婢是听大夫人身旁的丫鬟怡香说的。”
她继续道:“姑娘你也知道,奴婢这几日总是被大夫人叫过去打扫院子。”
“一来二去的,奴婢就听说了……”
容虞问:“为什么要叫你去打扫院子,她那里的粗使丫头呢?”
琉夏道:“姑娘你不知道吗,大夫人最近觉得她以前住的院子风水不好,换到了别的院子里,好多房里都出了丫鬟去帮她打扫。”
她低下了头,有些失落道:“奴婢原本看姑娘心情似乎不好,就不想再拿这种事情来让姑娘烦心。所以每次去的时候奴婢都没有特地禀报姑娘。”
容虞看着她,静静的同她对视着,像是要窥破什么一般,沉声又问:“当真是这样吗?”
琉夏道:“……是啊,姑娘这是不相信奴婢吗?”
她眼眶红了红,道:“姑娘,奴婢跟了您近八年,从未有过背主的心思,天地可鉴啊。”
容虞本来就没有几个帮她的人,除了沈映之外,她也从未把谁拉入过自己的阵营,所以琉夏说背叛,对容虞来说属实可笑了些。
可是琉夏也属实,和陌生人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了。”
“姑娘……”
“没有怀疑你,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琉夏抹了抹眼泪,道:“多谢姑娘,姑娘…姑娘相信奴婢就好。”
琉夏走出去之后,容虞看着那一桶清水,没有继续把衣裳脱下走进去,而是直接上了榻,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昨天一宿没睡。
不是睡不着,只是不想睡,她总觉得待在沈映旁边,如果她睡着了会是一件很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大夫人命人送了点东西过来。
无非就是一些好看又贵重的首饰,还有鲜艳的衣裳,琉夏欢喜着捧过来的时候,容虞只淡漠的看了一眼,然后就让琉夏拿开了。
想必是大夫人去锦衣卫打听了容长兼的状况,有人告诉了她什么让她满意她才纡尊降贵的给容虞赏点东西。
东西送过来没多久,就有一个丫鬟过来请容虞到大夫人那里去,说大夫人有话想要跟她说。
琉夏有些焦急的道:“姑娘姑娘,大夫人这次定然不会为难您,你也帮了少爷不是吗。”
容虞走出门,道:“也许吧。”
琉夏没有跟容虞一同过去,她只把容虞送到了院子门口。
大夫人已经不住在原来的那个院子了,她觉得那个院子晦气。
当初处心积虑想要住进来的地方,如今竟然心甘情愿的自己搬了出去。
容虞路过原来大夫人住的那个地方的时候遥遥的看了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那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以前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那个巨大的梧桐树的树冠,现在看过去只有光秃秃的墙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那名丫鬟退到一边,道:“九姑娘请。”
容虞迈步走进去。
上一次她被这个丫鬟带过来的时候,还在门前站了很久才进去,这一次居然会有一个请字。
大夫人坐在主位上,瞧见她过来淡淡的抬了抬眼,然后道:“我原本以为你不会那么识抬举,没想到你果真还是一个聪明的人。”
容虞低下头,不语。
大夫人转了转手上的佛珠,道:“约莫着后天长兼就能出来了,今天给你的只是些小东西,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倘若你诚心为郡王府,我也会既往不咎,给你你应得的东西。”
“明白么?”
容虞道:“明白。”
大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她还想象不到,她最看中的儿子,此刻如同死狗一般在狱中苟延残喘,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元凶。
她的语调中透着慵懒,道:“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让他同意的。”
容虞抬头,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但在她抬头的时候,大夫人清楚的看到了她脖颈间的痕迹。
问的话已经有了答案。
她心里有些鄙夷,容虞此举在她眼里妓子无异,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可帮的是容长兼,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淡淡道:
“不管如何,你该庆幸你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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