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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霞 第83节(1 / 1)

又不是当下这个有微博的时代,还能上网发个帖子求热度。

闻落行没再开嗓,安静地开车。

闻宅离机场恰好两个方向,车程不短,钟浅夕是被唤醒的,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帝都的一切都给她无穷尽的安全感,睡觉根本不需要枕头,褐色防窥膜外有抹亮色的裙角,闻越缊已经在外面等了。

“咳。”钟浅夕虚咳清嗓子,闻落行递过来瓶扭开的矿泉水。

她抿了口,软声喊,“哥。”

“嗯。”闻落行应声,“你在车里和她谈?还是找个咖啡厅?”

钟浅夕想了想,“车里吧。”

隔音能好点儿。

她和闻落行几乎是同时开门下的车,车外候着的女孩子猝不及防地退了半步,钟浅夕直起身子,终于看清那人。

艳到落俗的玫红色长裙,许是要长途飞行,除开半永久外,没有带妆。

杏眼、琼鼻、粉唇,下颌很尖,与自己最多六分像,美则美矣,动刀的痕迹在素颜时终究难遮掩,眨眼间上眼睑有浅浅的白痕。

“我是闻越蕴。”钟浅夕单刀直入。

闻越缊迅速往后再退,慌乱地差点儿跌倒,踉跄着扶着其他车才站稳身体。

钟浅夕粲然一笑,补充说,“托你的福,今天零点之前,我还是陆离铮女朋友。”

落日熔金,火红的晚霞烧遍天际。

机场停车场人来车往,行色匆匆,唯独迈巴赫前,一位少女笑靥如花,另一位形容怔忪。

漆黑的狐狸眼里噙着潭深水,如同镜面,照彻闻越缊的狼狈,她感到自己在发抖,机关算尽的大脑乍然宕机。

“你看过红楼梦吗?”钟浅夕冷淡问,“有句诗是这样说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闻越缊攥拳,“我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

“你这性格真就挺焚书坑儒的。“钟浅夕轻蔑地笑笑,为她鼓掌,“可以,那我现在征求下你的意见,你是想在这儿光明正大的和我谈,还是进车里,或者是你挑个地方,只要不耽误你今晚起飞,我都随你。”

闻落行站在远处的垃圾桶旁边抽烟,窥视的目光始终落在两位“妹妹”身上。

闻越缊的脸色阵红阵白,到底憋出句,“还是咖啡厅吧。”

“行。”钟浅夕哂笑,“不过你可能想多了,我是不会扇你的。”

闻越缊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钟浅夕淡淡补充,“太脏我手了。”

她横眉怒道,“你。”

钟浅夕已经同她擦肩而过,走向机场大厅的方向,风带着她的话,“还是要我在这儿为你科普下以下几个成语的中文意思?他们分别是:恩将仇报、鸠占鹊巢,还有丧尽天良。”

闻越缊如遭雷劈,僵硬地转过身,钟浅夕鹅黄色的裙角风中翩跹,背影姣好,气质出尘,暖融融的夕阳给她周身渡了层薄光晕。

就那么一眼,崩溃感山崩海啸般冲着闻越缊袭来。

世上是否有些人当真天生公主命?而自己就是那个穿龙袍都像不了太子的人?

凭什么呢?

是因为一出生就没得选吗?

****

“帮我来杯牛油果奶昔。”钟浅夕翘脚翻动水单,“给这位女士来壶茉莉花去去火。”

侍应生记录下后离开,她扬手将格挡用的纯色屏风拉近不少。

钟浅夕挑眉,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玻璃桌面,“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闻越缊木讷回,“我根本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可以。”钟浅夕报以复杂的笑容,“那我提醒你一下,十年前曾经有个电话反复打进卢欣怡家,你的回答是,我是闻越蕴,您哪位,几次过后,你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且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侍应声将托盘平稳的放到桌面,钟浅夕没有回避陌生人的习惯,“你当时的音调与我年幼时无差无别,想必花了心思模仿,也知道打电话过去的是我对吧?”

水汽顶着壶盖,白雾缭然。

接种出的太阳花长睫毛掩住闻越缊神色,白瓷茶杯外壁烫手,她捏着仿若无物,骨节泛出青白。

钟浅夕在闻越缊漫长的沉默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这家店因机场的特殊性溢价许多,牛油果竟还是生的,带着明显的涩味,沙冰的凉意扩散到全身,呼吸都带着浓重寒气,钟浅夕面无表情地说,“我猜你现在该在后悔,你从来没想到陆离铮的女朋友会是我,否则一定不敢约她。可我想问凭什么呢?如果是别的人话就可以任你喜乐被践踏心意吗?无巧不成书,无巧你不会有资格拥有现在的一切。”

“……”始终垂着头的闻越缊缓缓抬眸,盯着自己多年来竭力模仿,却没有学到半分神韵的真千金大小姐,目眦尽裂地质问,“你又凭什么站在制高点说这个?你有过过那种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的苦日子吗?我只不过想要得到更多的爱、更多的钱,我不想再回去那种食不果腹、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和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不一样,我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告诉我,我究竟有哪里做错了啊?”

临近黄昏的咖啡厅人不太多,可这样的闹剧还是引来不少窥看的视线。

钟浅夕巍然不动地保持着原坐姿,光影洒了满脸,悲悯地凝视着闻越缊,宛若一座观音神像。

“你知道濒死是什么感觉吗?”钟浅夕语气宁定,“就是哪种快要被溺毙的感觉,水漫过你的口耳,眼睛睁不开,失重感让你将坠不坠。”

闻越缊的愤怒里夹杂着几许茫然。

钟浅夕继续说下去,“你是不知道我,可我未必不知道你的感受,我这些年住福利院,你曾经住过的地方,见过的人苦命人绝不比你少,拜你所赐,这些年我读书之余忙着打工,最多的时候假期里一天要打工三份……但我一刻都想过要因此去剥夺别人的人生。”

“你的话很没有道理,恕我无法接受。”那杯难喝的牛油沙冰被重重的放下,钟浅夕的语调恹恹,“我父母难道没有给你足够的钱吗?没有给你足够的关怀吗?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需要优渥无虞的生活是吗?我活该自生自灭对吧?”

“眼睁睁把一个孩子从亲生父母身边推开,好像只有电视剧里那种不得好死的反派才会做。”

“人人都有立场,立场角度谈不上对错,我母亲因为弄丢了我精神崩溃,需要一个寄托物,你出现,他们给你最优越的条件,互利互惠,感谢你在我不再的日子里给我母亲些许精神慰藉,你挂断电话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因为那可能会把我母亲推向愧疚的深渊,所以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可能还会有一阵子好日子过。”

钟浅夕倏然抬眸对视闻越缊,绽出抹璀璨的笑,“但是一码归一码,整容是你自己乐意,谁也没逼你,我不认为我家或者我本人亏欠你什么,你能有过十年的挥霍无度与作恶多端,全凭你长了张似我的脸。你亲自把自己唯一逆天改命的牌打烂了,恩将仇报也请有个底线,到此为止,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

她起身,裙角擦过闻越缊时忽然被牵引住。

“张娩。”钟浅夕断喝,“放手。”

闻越缊的手指一点点松开,她陷在被提示真实身份的震撼里发愣,张娩是她的本名,俗气而颇具讽刺意味,她是家里出生的第四个女孩子,意思是女孩子免得来,家境谈不上好坏,是镇里开麻将室的。出生没多久就被送给了好心的老奶奶抚养,没享受到半点儿原生家庭的福利,大一点儿就开始学着偷摸拐骗,奶奶死了就进福利院,再然后就被领养。

小镇上比她凄凄惨惨切切人的海了去了,随便抽取一份杜撰成自己的,就足够拿来博取同情心,实际上哪有那么多多余的同情心呢?图年轻、图貌美、总有所图的,闻家夫妻图她和女儿长得像,所以她就不断的模仿。

闻越缊再次下意识的去抓住钟浅夕,又被骇人的气势吓退,手投降般举在半空,妄图把自己这儿最后的底牌打出,讷讷说,“陆离铮。”

“闭嘴。”钟浅夕回身睥睨,“别和我提他,你也对小芷做过什么是吧?”

闻越缊哽住。

“原来你也不是真的是非不分。”钟浅夕轻嗤,果然猜到了,这世上唯二可以威胁到陆离铮的,除她之外,只有小芷了。

她抽裙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道歉与解释没有任何意义。

墓前磕头说原谅,难道人就能复活吗?被摧毁的十年就能回来吗?

闻越缊透着咖啡厅的玻璃,视线追随那道倩影,震耳欲聋的话犹绕在耳畔,“这些年我住福利院,一天打三份工,早上擦桌子开始……”

所有的算计都落空,她听见自己颤音兀自对空气讲,“是我利用了你曾经遭遇骗他来的,他其实是来和我决裂的,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您好,这是刚刚和您一起那位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侍应生犹豫着将张结账单放到桌上。

闻越缊以为是来催结款的,可那张单分明是空的,正面有笔痕划破凸处的痕迹,她意识到什么,哆嗦着翻到背面。

红字笔峰犀利,字写得很大,占了大半张b5大小的点餐单。

——[多行不义必自毙。]

作者有话说:

qwwq,啊假千金不会有好结果的,女鹅不想麻麻愧疚,但是她父母又不傻的,别想好过。

小陆已经在前盐巷哭了两天了,我知道的,所以下章他主哭。

——饲养列表,非常感谢——

地雷的小天使:三只丸子1个;

营养液的小天使:兰小楠15瓶;狠毒鲨鱼3瓶;

第60章、烟霞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狡黠的月轮半悬夜空,晚风鼓着窗纱轻轻摇曳,钟浅夕着舒适的真丝睡裙,盘腿坐在飘窗边吃一盘剥好的青提。

闻宅坐隐在青山间,夜里清寂,开窗时隐约虫鸣,从窗口望出去能看到远处的天然湖泊,清泠泠的月光覆到水波间,霎是漂亮。

月终归是故乡明,钟浅夕把舀着碗底最后一颗倒进嘴里,满足的吃好才去洗漱。

舒悦窈晚间回家时特地过来敲了趟门,送了满满一袋子的伴手礼,其中有只椰奶味的香薰蜡烛。

透过水晶盏看那束小火苗,有微妙的蓝橘色,甜香味在空气中弥散,钟浅夕蹲下,盯着火光看了许久,看到自己累了,迅速翻身上床,拉下眼罩,会面周公。

而有些人今夜注定无眠。

二层的书房灯火通明,闻达和卢欣怡各把太师椅一侧。

红木桌面摊满各色资料,证件照的少女笑容满面,白衬衫穿得熨贴板正。

放置于最顶端的是份红笔圈话出的通话记录。

闻达与卢欣怡的身份使然,私人号码很少公布,更不会去接没有备注姓名的电话,女儿深知父母这个习惯,所以当她恢复记忆打过来时,拨打的一定是家中座机。

他们俩人于2006年初正式签署离婚协议,闻越蕴跟母亲。

通话记录显示在2007年年末,一共有四通来自沐城的电话,打进卢欣怡住宅座机,四通都打通了。

细查来电的归属地,正对上钟浅夕口中路灯有问题的前盐巷,闻达不抱希望的拨打了这个号码,奇迹般地有人接听。

接听人是陆离铮,最有力的佐证了这个号码是女儿这些年居住地的座机。

通话时长或长或短,最长的两分钟,最短的只有十五秒。

精确到时间点,卢欣怡这时候应该在家中保姆阿姨的陪同下复诊心理咨询师。

唯一可能接到电话的,是他们领养的闻越缊,可她守口如瓶,绝口不提这件事情。

当年的细节内容只有当事者清楚,但定然是导致闻越蕴多年不回家的直接原因。

闻达咬着烟捏起通讯记录单,露出下面钟浅夕这些年的生平履历,城乡结合部的小学、鱼龙混杂的初中,以黑马姿态考出沐城中考状元,为了奖学金读排名第二的高中。

“她其实吃了很多苦吧,可一个字都没有说。”卢欣怡很多年未有和闻达这样心平气和的夜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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