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迁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仿佛比这冬日里的雪还要冷冽,不带一丝温度。
“桑酒,我说过不要再试图往前走一步了。”
听到这话,桑酒后退一步与他平视,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陈时迁,首先我向你道歉,我的确是在无意间听到了关于你的事,也的确是我处理不当,在这一点上我桑酒敢作敢当。可是,我喜欢你,因此忍不住想要了解你靠近你,这是我的事,你无权插手。倘若你不喜欢甚至为此厌恶我,那你可以明确告诉我。”
她的目光足够坦诚,没有丝毫扭捏。
“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坦然接受结果,正如我坦然承认自己喜欢你一样,”
她的话一字一句烫在陈时迁心头,如火球般越滚越大,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当一个人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你而你却无法做出回应时,逃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桑小姐,你太自以为是了。”
上帝创造人类,将舌头馈赠于我们述说世间美好时,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用它不惜说出世上最恶毒的语言,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桑小姐自己站在光里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站在光里。”
陈时迁的视线落在她身后,语气冷得像是混了冰碴子。
“殊不知这世上有些人从来都属于黑夜。”
第19章
桑酒甚至都来不及为这场无疾而终的心动伤感,孟星见就先出了事。
起因很简单,元旦佳节,桑酒的舅妈林茵女士和好友逛街时,在商场门口恰好遇到以学业繁忙为借口没回家陪二老过节的孟星见。
那一刻,林茵女士觉得自己作为二十几年教导主任的威严被挑衅了,当下就抄起包往孟星见身上打。
诚然,仅仅因为这么一件事还不至于让林茵女士丢掉人名教师的素养在大街上对自己儿子大打出手。
真正的导火索是孟星见假借学习之名,背着二老偷偷跑出去“寻花问柳”。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男孩子到这个年纪又已经成年,谈个恋爱很正常。
但问题的关键是孟星见的这个恋爱对象不是一般女孩子。
准确来说是,不是女孩子。
更要命的是对方还穿着申城一中的校服。
这对于将孔孟之道牢牢刻入骨髓的林茵女士而言,无疑是在□□裸地挑战她的底线。
二话不说就把人从商场拖回了家里,随即收了他的手机断了所有联系,又连夜召回了还在外省出差的孟蘅青。
其雷厉风行的手段打得孟星见一个措手不及,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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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酒赶回孟家时,孟蘅青和林茵正坐在客厅,气氛沉重犹如三堂会审。事发突然,林茵还没告诉孟家二老,怕他们一时承受不住。
饶是桑酒平日里嘴皮子再怎么厉害,眼下这情形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玄关处墨迹了会后,一路笑嘻嘻跑到客厅,一屁股在林茵旁边坐下,亲昵地挽起她的手臂,“舅妈,我好久没看到你了,舅舅也是。”也没忘了和一旁的孟蘅青打招呼。
两人看到她后,脸色才缓了缓。
桑酒立马趁热打铁,“舅妈,要不我先去看看星见。”
林茵没说话,她只好眼神央求孟蘅青。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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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茵把孟星见带回来后就一直锁在他房间里。
桑酒开门的时候还听到屋里砸东西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顿乱吼。
“你有本事把我关一辈子!”
被关了一天一夜的孟星见此刻犹如一只暴虐的狮子,逮人就咬。
“嚎什么嚎!”
桑酒冷着张脸站在门口看他发疯。
收了手机又出不去的孟星见心里正烦躁,听到桑酒的声音犹如救命稻草,眼睛都亮了亮。
“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死了没。”
她嫌弃地踢开挡着她路的抱枕,“就你这样还妄想去找宋云生。”
“姐,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孟星见一脸不可思议。
“难道我看起来很傻?”桑酒甩了个冷刀过去,“就你那点破事但凡有点心都看出来了。”
孟星见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那陈教授也看出来了?”
桑酒:“嗯。”
“那你们不会觉得我很恶心吗?”
他说完把头低了下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孟星见,你给我把头抬起来!”桑酒的声音很冷,仿佛严寒冰冻里一场雪陡然砸在脸上,凉得让人瞬间清醒。
“我问你,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孟星见摇头。
“宋云生是个男生有错吗?”
孟星见继续摇头。
“既然都没有错,那你喜欢他有什么好丢脸的。就只是因为他和你是同样的性别?”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他有些发懵,委屈和挫败一瞬间涌上心头,“一开始我也只是把他当做弟弟,后来我发现自己有时候总是忍不住想他,想见到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我虽然看着没心没肺,可对感情不是一窍不通,当我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太正常的时候,我开始害怕,尝试过远离他。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发了疯地想见他,每次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会羡慕,嫉妒,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