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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胭脂听见狗叫,还以为又是谢愠来她院里捣蛋来了。

她都忘了谢留回来的事,揉着睡落枕的脖子,套上鞋履便气冲冲地走出来兴师问罪。

等脚步近了才发现谢留居然在喂鸡,他以前带回来的狗兴奋地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在他腿边打转。

他如今背影气态都不流于俗,风致英秀的一个人,竟然还保留着过往当傻子时的习惯。

胭脂有些轻视地撇嘴,夫君这么早起了?

平日在谢愠指挥下对她狂吠的土狗,见着她跟发现敌情似的冲过来。

胭脂不喜欢狗,应当说除了她自己,她对这些畜牲都没什么怜爱之心。

但她也不想得罪它们,尤其在那只狗张开一口尖锐獠牙的情况下,她飞扑到谢留身后害怕地将他抱住,让他替自己挡住那条蓄势待发的恶犬。

夫君,这狗要咬我,小犊郎天天教它说我是个坏人,让它看到我就咬。

我们把它送人好不好?

谢留不知听见没有,他好像对只鸡对只狗,都比对她感兴趣。

胭脂最挫败的一次,还是以前谢留傻的时候。

现在人不傻了,为何后背的温香软玉紧紧贴着他,他却跟没了七情六欲似的无动于衷。

她又用柔软的胸脯蹭了蹭,夫君?谢留?

身前的人忽地一愣。

终于有反应了,胭脂得意且娇笑地拽住谢留的腰身,不费力气地就将他转了个身面对自己。

怎么不理我?

那张生得英气斐然,剑眉星目的俊脸竟然没有一丝她想像中的不好意思,反而觉得她颇有趣味般地挑眉勾唇盯着她。

夫君不是不想理你,是我现下实在腾不出手抱你。你瞧

谢留给她看手里的东西,一根熟悉的玉簪上插着一条还在不断蠕动的虫子,鸡还等着本君喂食,怎么痴了,你也想要?

好。张嘴。

胭脂花容失色:啊!一下惊恐地退出一丈远。

那不是我的簪子吗?怎会在你那?

她杏眼瞪得比平常还大,白着脸认出了谢留拿在手上的头饰。

谢留从她可怜的表情上挪开目光,把玩着手里玉簪,不看他满碗的虫,画面断然会因他出众的相貌变得赏心悦目。

可惜没有,胭脂不仅吓得作呕,还担惊受怕他会一时心血来潮,把它给折断了。

谢留:谢愠跟我提过,他说这是你用私房钱偷偷买的。

他有部分旧事重提,眼皮稍稍一抬,仿佛瞧不起簪子的材质,充满蔑视,威势一下就起来了。

胭脂感到胸膛憋了口闷气,道:他胡说,昨儿你不是都看到了,那些钱我都拿去给夫君接风洗尘了,买了好酒好肉再说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打扮打扮?

说着说着还指责上了,别人有的,我怎么不能有,夫君难道就想看着我清汤寡水,整日素面朝天,我还没到人老珠黄的年纪呢。

她真的很爱美,从到谢家起,有了饭吃,能好好活着,她就尽可能的想要更好的,更多的。

她是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己的。

难得攒了根簪子,万万没想到竟叫夫君给糟蹋了。

胭脂跺脚,她快心疼死了,你得赔我。

谢留不仅冷眼看着她在他跟前惺惺卖娇,更看不惯她在意一支不怎么值钱的玉簪的态度。

有什么不得了的?

他忽而眯起,拿到日光下打量,语气有些微的鄙夷,这成色也不怎么样,你怎么这么紧张?难不成是旁人送的。

他最后半句才是重点。

那种感觉又来了,胭脂胸膛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不,谁会送呢。

你最好不是。

谢留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胭脂手指卷起胸前的发丝,故作镇定道:呸,又污蔑我。我还在等夫君送我呢,我是你妻,你现在发达了,总不能连我也亏待吧?

谢留点头:所以我上战场卖命换来的荣华富贵,理所应当都给你,这就是你的初衷?

胭脂愕然睁大双眼。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这样危险而敏感的话题。

就这么冷不丁地被谢留提了出来,他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谢留弯腰把碗放到地上,嗷嗷待哺的母鸡终于开始自食其力。

胭脂疑惑而警惕地看着他朝她大步走来。

站住。

你是我娶回来的,养你也是应当。

可昨夜你连同房都不愿意,这算什么妇人?

胭脂被他用力护住下巴,面带痛苦,发不了声。

我在军中撒点金银,那些营.妓还会以身侍候,给你,你打算怎么办?

谢留目光描绘她被捏住的脸,扫过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一边使力一边调笑道:还是,你也想卖身来换。

他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道盘旋在耳边的讽刺轻笑就走了。

胭脂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脸皮,怔怔望着谢留的背影,对那道陡然离去的身影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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