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回事……”蔷薇声如蚊呐,“有人给我提亲,我娘相看了两个人,叫人带口信来,订好了叫那两家相看我的日子……”随后又急急的解释道,“只是先把亲事定下,我娘怕我年纪大了先抓的婚事太仓促,就提前定亲,过几年我到了年纪再……奴婢可是要服侍夫人一辈子的。”
裴羽闻言喜笑颜开,“好事啊。”继而又打趣道,“原本我还想着,在府里给你挑一个出挑的人呢。”
蔷薇脸上飞起了一抹霞色,“那怎么行,一个内院,一个外院,那我就不能服侍夫人了,不行的。”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周妈妈却睁着眼睛跟她瞎扯。想到这一点,裴羽无奈地抿了抿唇。
蔷薇生怕裴羽继续打趣自己,岔开话题:“方才周妈妈过来,是找您说什么事?”
裴羽就叹了口气,也没隐瞒。蔷薇和其余三个丫头一样,都是她特别了解并信任的人。
蔷薇不由蹙眉,“周妈妈可真是的。”随后问道,“有一阵子,周妈妈和二夫人房里的李妈妈走动得很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还不让小丫鬟在一旁服侍着,木香姐姐跟您提过吧?”
“提过。”裴羽颔首,听说之后,她就吩咐木香平日对周妈妈更加留意些,自己也一直在等着今日这件事发生。自然也晓得,李妈妈离开了侯府。
蔷薇给裴羽出主意:“您要是拿不定主意的话,索性效法二夫人,把人送回娘家去算了。”
裴羽笑了,“我另有主张,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你不需理会这些。”
说话间,诚哥儿和如意欢天喜地进门来。
“姑姑!”诚哥儿到了大炕前,要顺着脚踏、杌凳爬上去。
“哎呦我的大少爷,别着急。”蔷薇快步到了诚哥儿身侧,把他抱上去,手势麻利地帮他脱掉鞋子。
裴羽将诚哥儿接到怀里,让蔷薇把针线收拾起来,随后拍拍身侧,“如意,上来。”
如意立刻腾身跳到了大炕上。
“姑姑,我今晚不走了,要跟如意玩儿。”诚哥儿一本正经地道。
“啊?”裴羽又是意外又是欢喜,可高兴归高兴,却不能答应,“我倒是愿意得很,可是,你娘亲会特别想你的,想你想得睡不好可怎么办?”哪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依大嫂那种离家久一些就对诚哥儿牵肠挂肚的做派,让诚哥儿在外留宿,真是一桩磨难。况且,她这做姑姑的与侄子再投缘,却终究没有时时刻刻照料孩子的经验,宝贝侄子在自己这儿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可是……”诚哥儿走到如意身边,小胖手摸着如意的下巴,轻轻柔柔的,“我真的很喜欢如意。”
“那也简单,只要如意在家的时候,你过来玩儿就是了。”裴羽保证道,“我跟你爹爹、娘亲、祖父、祖母说好,让他们只要得空就把你送来,或者我带着如意去找你。”
诚哥儿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想到那么疼爱自己的祖父祖母和爹娘,便点头说声好,继而留意到了一个问题:“如意还有不在家的时候?”
“是呀。”裴羽笑道,“如意也有自己的玩伴,有时候要出去玩儿。”
“嗯!”诚哥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此是理解的,“我等如意在家的时候来找它。”
“我就知道,我们诚哥儿最懂事了。”裴羽奖励似的亲了亲诚哥儿的额头。
诚哥儿笑嘻嘻的腻到了姑姑怀里,“我们晚上吃什么?”
裴羽笑道:“你想吃什么?告诉姑姑,我给你做。”
“姑姑还会做菜吗?”
裴羽开心地笑出声来,“是呀,我还会做饭呢。”除去不爱吃肉这一点,她是个吃货,爱吃,更爱自己动手做,一向觉着做菜的过程是值得享受的。
“嗯……那我要好好儿想想。”
这时候的如意,坐在大炕上摆着的一个不倒翁跟前,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伸出圆圆的爪子碰了碰。
不倒翁立时摇晃起来。
它的大尾巴摇了起来,显得很开心的样子,看着不倒翁的表情愈发专注。
裴羽留意到了这一幕,眼里的笑意更浓,示意诚哥儿也看。
过了一阵子,不倒翁缓缓地停下来、静止。
如意又伸爪子碰了碰,不倒翁便又摇晃起来。
如意蓬松的大尾巴又欢实地摇了起来,因着留意到姑侄两个的瞩目,侧头喜滋滋地看向他们。
裴羽和诚哥儿俱是按捺不住对它的喜爱,凑过去抚着它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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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黄昏,夕阳似是个挂在天际的摆设,毫无温度,没有耀目的光芒。
萧错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有护卫在车厢外通禀:裴大老爷和诚哥儿在府中用饭,简让有事找他。
萧错敛目看了看深衣上沾染的血渍,犹豫片刻,吩咐车夫:“去醉仙楼,告诉简统领一声。”
若是换个日子,一定会当即回府的。
每次他在外沾了血气,回到家里的时候,如意都会追着他叫好一阵子。不管在哪儿见着如意,都是个让岳父惊讶、让诚哥儿害怕的结果,能免则免吧。
如意那个反应,让有些人来说,是有魂魄跟着他回家了。
其实哪里是那么回事。
人亲身历经杀伐之后,身上会有杀气,神色、气息也与平日不同。如意过于敏感,留意到之后大抵就会用叫声来表示它的困惑亦或惧怕。
如意与吉祥不同,吉祥很多时候是有事没事就用叫声示威,如意则只有在害怕的时候才会叫,真正恼了、起了敌意,只会闷声不响地蓄势待发。
到了醉仙楼,由伙计迎入雅间,饭菜上来,刚要举筷之际,简让寻了过来。
“正好,带的银子不多,这一餐你请我。”萧错笑微微地抬手示意简让落座。
简让一笑,拉把椅子坐了,问道:“张国公的事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