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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到门口时,便听到房内传出一阵动听的歌声,估计是外国人唱的歌剧,反正三人全听不懂。
平子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便被推开了,身披睡衣的土御门好像刚起床,垂肩的长发还未干,看样了是刚洗完澡。
“邱先生,快进来吧!”他微笑着请三人进了门。
客厅里有两张法式沙发床,茶几上摆放着咖啡和点心。
“来,坐吧,喝点咖啡。”秀之请他们坐下,自己则坐到了一把扶手椅上,将留声机关上。
“真麻烦你了,要不是那把枪,我们估计还在那夥儿人手里呢。”平子有些不好意思。
土御门笑了:“邱先生吉人自有天向,哦,这两位就是你的师哥吧?”他打量着鲁林生和李晋向两人友好的笑着点头。
“对,这是我大师哥鲁林生,还有二师哥李晋,这位是土御门秀之先生,我在抚顺认识的朋友。”邱瑜平说道,他发现大哥脸上似乎有疑虑,估计是信不过对方。
“你好!”李晋有点尴尬,他也不喜欢日本人,但既然是平子的朋友又帮过他们,他也得客气一些。
“土御门先生曾经救过师弟?”鲁林生向来很谨慎,他总觉得此人一般,正常人哪儿弄得来德国手枪?
“只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谈不上救。”秀之放下咖啡杯,他隐约觉得对面的老成男子不太友好。
“我们现在暂时不能露面,身上也没有现金,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麻烦土御门先生你......这东西还能值些钱,请你帮我们去当铺换成大洋好了,至少也能值几千块。”说完平子就从怀中掏出一串玛瑙项链递到了日本男子手中,这是他上回去抚顺从山上挖到的。
土御门秀之挑起嘴角笑了:“没问题,你们今晚暂时在这住下吧,剩下的等明天再安排。钱我这里还有些,需要尽管找我拿就好了。”
鲁林生更加生疑,此人在高级饭店包了一套豪华客房,吃穿用都相当讲究,必定不是普通人。
下午,土御门秀之匆忙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兄弟三人。
鲁林生一直站在窗口向外望,他低声对二人说:“明天凑些钱咱们就离开天津,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李晋打了个哈欠,他倒在沙发上想眯一小觉,这几天真是太累了。
“先去长沙,和家里人见面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吧,北方怕是呆不下去了,日本人早晚会打过来的。”身为最年长的师哥,他对实事看得比较透彻,这仗只要打起来还不是一两年就能完得了的,到时候只怕难有安生日子。
“我先睡会儿,有事喊我!”李晋的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了,明天说不定又会遇到棘手的事,大哥和三弟都需要自己的保护,他必须抓紧时间休息。
太阳落山後,土御门秀之才回到饭店的房间,他踏进门之前咳嗽了一声,才推门而入。
鲁林生和李晋都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唯有邱瑜平还坐在窗前看书,那是他放在桌子上的一本小说,易卜生的《玩偶之家》。
“你怎麽不睡,要不你去我房间休息吧?”秀之把羊绒大衣脱下来,挂到衣架上。
他示意两人进卧室聊,别吵了他们睡觉。
“等他们醒了我再睡,我师兄的意思是想离开北平去南方。”平子轻轻关上卧室门说道,房间里干净整洁,中间摆放着一张舒适的席梦思大床,床头还放着一只日式香炉,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南方也未必太平,你一直在北平做生意,就这麽放弃了不可惜麽?”秀之请他坐在窗边的木质沙发上,拉上了窗帘。
“舍不得也没办法。”他淡淡的说,双手抱着头,弯下了腰。
土御门走到他身边道:“有心事就说出来,这样会好受一点。”
他摇头:“你帮不了我,这是我的命。”
“命在你自己手里攥着,想改变只能靠自己!”
平子抬起头,不解的望着这个男人,对方的自信从何而来?这不仅仅是自信已经可以说是骄傲了!
“不信命能信什麽?信自己吗,每天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的日子,你挨过吗?”他有些激动了,不知为何,这股郁闷之情就是想发泄出来,但人家可是无辜的啊。
土御门秀之笑了,笑得令人费解,甚至有些冷酷!他轻轻弯下身,搂过平子的肩膀,在那张颤抖的唇上印了一吻。
邱瑜平整个人僵住了,他瞪着眼前的男人,身子向後倾,对方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还将舌头顶了进来,他感觉到自己被玩弄,这种带着赤裸裸暗示的接吻方式他从未体验过。
他更不敢叫喊,若是让门外的两个师兄听到,自己的脸还往哪儿搁。
“你不讨厌男人吧?”土御门松开了他滚烫的嘴唇,轻声说,手抚摸着他形状好看的下巴和脖子。
他的喉咙像被堵住了,这难道也是他的命麽?二十年来,他明明小心翼翼的用这个身份活着,虽然有些孤独,却也习惯了。但让
', ' ')('他喜欢男人,那可是万万不能的,因为他是可以抱女人的啊。
秀之身上有股很浓的古龙水味儿,但在这浓重的香味後面隐约透出一股药草的味,他的鼻子特别灵,就算是一点儿特殊的味道都能闻出来。日本人也用草药的,这并不稀奇,但怎麽看这人都体壮如牛,用不着吃药吧?
邱瑜平凄凉的笑了一下,推开他的手,淡淡的答道:“土御门先生,您太会说笑了,找兔儿爷得奔北平的八大胡同,要不下次有机会我带您去逛逛,吃喝玩乐全都包了。”这是什麽世道,连男人都堂而皇之的调戏起“老爷们”来了,尽管他也不算男人吧。
秀之委婉的笑了,走到门口便转身说道:“你睡吧,我出去一趟。”
这个神秘的男人下楼之後,邱瑜平便站在窗边,悄悄的观察对方出了饭店的动向,只见土御门秀之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便匆匆离开了。
他在卧室里徘徊了一会儿,才下了决心,这个男人信不过,必须赶紧离开。於是赶忙来到客厅,喊了一嗓子:“大哥,二哥,走,此地不宜久留。”
李晋睡得正香被他一嗓子喊了起来,有些不爽:“刚梦到个娘们脱了衣服,你就来了……到底怎麽回事?”
“师弟说走就走吧,实在不行咱们回北平,那里轻车熟路也好藏身。”鲁林生说道,他现在担心的到不是自己,而是家人,那些道士绝对不会罢手的。
“这不是自投罗网麽?”李晋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抱着胳膊摇头。
“我的店是关了,但在北平还有不少朋友,大哥说的没错,北平好藏身,去天桥找於鸿全得了,那里人杂好做掩护,出事也方便逃跑。”他想想,最信得过的也就是天桥说相声的於鸿全了,三教九流的朋友关键时刻总能帮上忙。
三人商量完就小心翼翼的出门,下了楼,匆忙跟着人群出了国民饭店的大门口。
此时,一个报童正揣着满满一兜子报纸,在街边用清脆的声音喊道:“号外,号外,12月9日北平学生聚集新华门请愿,反对华北自治及其类似组织;反对一切中日间的秘密交涉,立即公布应付目前危机的外交政策;保障人民言论、集会、出版自由……。”
他们也顾不得关心时事了,现在逃命要紧,火车站是最危险的地方,他们不得不选择坐最不舒服的汽车,就这样还要万分小心,以防再被那夥人盯上,更何况还有日本人呢,说不定什麽时候就会蹦出个汉奸把他们抓走。
在汽车上,李晋第一个睡了,时不时还打个呼噜。一路颠簸,车上到处飘散着异味,他到也能睡得怡然自得,实在是好功力。
鲁林生无奈的笑笑,任由此人靠在肩头,他也困得不了,但还得硬撑着,於是对坐在最里面位置的师弟说道:“你先睡会儿吧,刚才我在饭店眯了一会儿,能挺住。”
邱瑜平点头,闭上了铅球一般沉的眼皮,脑子里晃动的却是土御门秀之的身影,忽然那个僵屍从眼前闪过,吓得他身子颤了一下,最近遭遇的事太多了,他都来不及思忖,或许这真的是报应!
车子从下午开到入夜才驶进北平,三人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赶紧雇了两辆黄包车赶往天桥,找卖艺的於鸿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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