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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那剑僧五阴的修为,若非对手与他旗鼓相当,无论是同归于尽,抑或诱敌入瓮,断不致被机关石门压住衣袍,可见当时之危急狼狈,已顾不上绝顶高手的气度风范。

两人将地宫前后搜了个遍,五阴大师却未再留下只字词组。

耿照直觉开门的机关或与祭坛上那怪异的烟丝水精有关,然而东掀掀、西按按,忙活半天,石门仍旧动也不动,这才断念与染红霞离开圆宫,游出了瀑布。

染红霞见潭上耸立的七根白玉石柱,于日下莹然生辉,亦赞叹不已,端详片刻,忽道:“我觉得这白玉柱顶,该是有其他物事的。

玉柱不过是底托而已,非是前人建造的本意。

”耿照昨夜匆匆一瞥,并未细思,经她一提,颇觉有几分道理。

这七根柱子当中,三根顶端有明显的断裂,耿照潜入潭中时,似见得有大块白玉沉底,应是部分圮柱;另外三根虽未断折,其上却是光秃秃一片,柱顶有零星破损,像被硬撬下什么镶嵌的饰件。

而最高的一根,同时也最靠近瀑布,兴许接近不易,保留最为完整;被飞瀑日以继夜泼溅,侵苔格外严重,倒有大半爬满绿痕。

耿照本以为柱顶的墨渍是爬藤一类,仔细观察,才发现是锈蚀严重的铜绿。

--这么一来,红儿的猜测便说得通了。

玉柱顶端本有铜座,安置雕像之类的物事。

上好的白玉相当耐久,便是放上千百年,也不致自行折断,恐怕是有人觊觎柱顶珍宝,才从中破坏白玉柱。

水潭边有幢破旧的茅顶房子,不过两丈见方,一眼便能看穿门户,夯土为墙、编蔺为牖,里外多见黄油竹横陈垂落,不知是简陋的家具抑或篱笆窗格,总之已难辨原貌,是货真价实的“年久失修”。

屋子前后树木生长茂盛,渐渐侵入人居,在丰沛的水气滋润下,连翠绿的爬藤都长得特别好,顺着树盖枝桠垂覆茅顶,张牙舞爪缠作一处。

若非如此,茅草房顶早已烂光塌陷,远看更不易辨出屋舍形状。

耿照以为是五阴大师修行的草庐,推开爬墙虎纠结的竹门,才发现其中并无经书一类的物事。

“除非五阴大师当过打杂小厮,”染红霞指着屋墙一角,笑道:“这儿应该不是他老人家的居所。

阿弥陀佛!”夯土墙上挂着一袭爬满蛛网霉斑的玄色短褐,看得出是仆役式样。

这样的装束连青年男子穿上身都不宜,通常是侍僮所着。

这屋子住的非是大师本人,而是服侍他的僮儿。

但五阴大师已死于洞窟密室,服侍他的侍僮又到了哪里,如今安在哉?既见屋舍,代表附近可能有人,染红霞纵使胆大,也不愿再赤身露体,勉强披上耿照的外衫,腰间以带子束起,裹出结实紧致的蛇腰。

男子袍服宽大,毕竟不能尽掩曲线,套着红靿靴的一双裸腿在衩间若隐若现,襟里雪乳都挤出一条深沟,依旧无法将整个胸口遮住,峰壑并现,更教人难以移目。

这还不是最恼人的。

耿照身量与她相近,但男儿肩膊较女子为宽,一合袍襟,肩上缝线都快落到她上臂间,袖管垂过指尖三寸余,布料吃水更沉,两只肥大的袍袖往地面滑坠,襟口如剥柚一般往两边开,露出大半颗雪白乳球,只差没插上“欢迎采撷”的草标,便要卖得断市。

比之一丝不挂,这种半遮半掩的奇装异服又是另一种眼福。

耿照得了便宜,不敢真笑出声,兀自苦苦忍耐。

染红霞一咬银牙,撕下袍襕权充系带,把袍袖卷至肩头,用带子缚起,如此不但裸露出欺霜赛雪的莹润藕臂,胸前也被勒出清晰的乳峰形状,遑论撕去半截的下摆,长度只到膝上两寸,行动间大腿一览无疑,令人血脉贲张。

“这下连打架也不怕了。

”她满意地活动裸臂,肩膊一转,乳峰上下弹撞。

由正面看来,衣中仿佛有两颗弹性绝佳的乳球彼此挤溢滑动,轮廓鲜活。

幸好染红霞自己瞧不见,否则宁可换穿霉烂的短褐,也休想教她以这身野媚的打扮示人。

两人出了茅屋,一边寻路,顺便摸清所在。

此地四面都是峭壁,乃一处洼谷,大致的地形一望即知。

谷中地形平缓,原有的道路都被藤蔓树丛侵占,饶是如此,由水潭走到山谷另一侧,日犹未中,推估不超过两个时辰。

距水潭约莫盏茶的路程,留有大片白玉高台,如殿宇基座,其上空空如也,既无屋墙,也无梁柱,就是白玉砌成的宏伟础石而已。

环绕高台外围则有三座房舍,石墙楹柱,甚具规模,非是潭边的夯土茅屋可比。

屋舍形式古朴,虽不似石柱的雕饰洋溢着洪荒原始之感,亦知年代久远,或逾百年。

石屋虽古,木制门扉却是明显是后造之物,腐朽的程度也不过就是几十年间,门上无环钉之设,就是削木适框、因陋就简,勉强遮挡风雨而已,与石屋的严谨坚固全不相称。

第一间石屋前竖了根木桩,削平的一面刻着“无生道场”四字,像极洞中五阴大师的手笔,却多了股杀伐戾气。

耿、染二人俱研刀剑,猛见桩上刻字,心头“突”的一跳,手不觉移向腰畔,才想起未携兵刃,额际微微渗汗,相顾无言。

片刻耿照定了定神,推开摇摇欲坠的半朽门扉,率先跨入石屋内。

此间果是五阴大师修行之所在。

布满厚厚尘灰蛛网的屋内,随处可见蒲团、袈裟等僧侣常物,架上堆满经卷。

耿照以为是佛典,拿起一本吹开积尘,信手翻阅,见书页上以熟悉的遒劲字迹写着:“……七月初五。

悲田吾友忆女成狂,始信宝刀生肌活血,威能绝大,必可活死人,肉白骨。

殊不知慰生侄女躯壳之不腐,容色如生,已是宝刀奇能之极;乳香没药亦不坏肉身,彼可作不死药乎?嗔痴害人,眛乎灵智,莫甚于此。

”“这是……”染红霞凑近略读,凛然道:“五阴大师的手札!”耿照点点头,阖起书页,双手捧过头顶,虔诚祝祷:“我二人误入险地,望大师有灵,指点生路,非有意窥探私隐,冒犯之处,大师莫怪。

札记中若有大师未竟之心愿,不违侠义道、不干天理者,待我等离开此地,必定尽力为大师完成。

”染红霞闭目合什,低声道:“自当如此。

”适才看着的那页,不知怎的一下竟找不着,耿照逐页翻去,忽见一页写道:“为引宝刀之能,悲田吾友多造杀孽,谷外十里内几无人家。

端溪张姓樵子育有一女,年方十四,与慰生侄女近似。

劝喻再三,令其早避,莫……”那“莫”字的最后一点忽然破开,仿佛执笔之人用力一顿,绽墨如迸血,秃笔几乎戳穿纸页。

隔行的墨色明显不同,落笔多是干皴,字迹潦草:“……迟矣!一家五口,无一存活,悔之晚矣!莫非世有定数,吾友自阎王手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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