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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同他父亲有多像?姥姥一宿未回,盈姑娘急得都快发疯了。

问题是:那捞什子鬼“主人”的也没回,诸凤琦那死人脸畜生同他的狐群狗党喝高了,搂几个妖妖娆娆的外四部副使回来,整晚闹腾个没完;要是“凤爷”想起隔壁还有个艳贯群芳的小脸黑美人儿,乘著酒意闯将进来,那可有意思啦。

偏偏什麼也没发生。

黄缨边想著,忍不住打起哈欠。

没想到金环谷的人一来,能把她累成这样。

为每日能见到耿照,她特别动用关系ii与盈姑娘房里摸来的一枚金钗。

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拆下珠饰,拿石块将整支钗砸烂成团,再洗净拭乾,看来便像一锭栗子金———央相熟的嬷嬷打点了药庐那厢,谋了个换药送食的差使,从此名正言顺出入望天葬。

望天葬风高地险,自古不祥,药庐在内四部地位甚高,老人们闲适惯了,本就不爱去。

林采茵那婊子让药庐一次出动八人去换药,说是怕苏合薰耍阴越狱,弄得药庐怨气冲天;后来倒好,不惟换药,还得多走趟膳房带上酒食,药庐差点被逼成了头一个揭竿起义的部门。

一听有浴房丫头自愿帮忙,装腔作势半天,还不满口答应?耿照有吃有喝了,还要她照拂那老虔婆与盈幼玉。

没奈何,黄缨只好又想了法子,揽下给姥姥盈姑娘打点生活起居的活儿i这回倒没剐出点什麼来行贿。

她本就是盈姑娘房里的,婢女们听说了孟姑娘的事,全都离这些昔日的教使凤凰儿远远的,生怕给连累了,抓去让绿林土匪奸淫取乐。

膳房的掌杓大娘听说她毛遂自荐,要服侍处境最难的姥姥和盈姑娘,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颇有英雌不怕出身低、浴房也出好姑娘的感慨。

收厨后,留给她的餐食特别美味,白灼猪颈肉、酒蒸琵琶鱼肝,分量虽少,吃得她整晚傻笑,飘飘欲仙。

这些,够她从早忙到晚了,在水月停轩都没忒勤快,别提还得想方设法,打听红姐的下落。

眞是累死人啦,没办法,谁让他都靠我呢!想著想著,忍不住甜丝丝一笑,哼歌儿扭著小屁股四处忙去。

好在药庐的人把差使全扔给她,当她瞧见耿照变戏法似的、亮出一只完好如初的右手时,尖叫声几乎撼动整座望天葬。

“怎……怎麼会……你怎麼弄的……我明明……明明看到……呜鸣呜呜呜……”耿照失笑,右手被揪著不放,只好拿左手摸她发顶,宠溺笑哄:“傻丫头,哭什麼呢!不是好好的麼?乖,快别哭啦,花脸猫!”“呜呜呜……人家开心嘛!呜呜……哪有这样的……你妖怪啊!”黄缨好不容易止住啼哭,抽抽噎噎摆布吃食,一边给他递食水搵嘴角,边汇报昨儿到处听来的八卦i“是线报!”她翻了翻哭肿的眼帘,没好气道:“什麼八卦?没礼貌!当心我不告诉你金环谷的四大玉带是哪四个啊。

”耿照连忙陪小心,表示非常渴望知道是哪四人这麼威武,居然能佩玉带。

但黄缨能提供的“线报”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东西,於扳倒鬼先生一事,可说全无助益。

耿照不急,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她闲聊,仔细交代了传给姥姥的话,黄缨才依依不舍离开。

直到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洞隧深处,趴在另一头的苏合薰才敏捷起身,猫儿般掠至他身畔,伸手去拈食盒里的牛肉条。

铁笼只晃了下,彷佛女郎全无重量似的,单是这轻功,便足以跻身江湖一流好手。

虽未如耿照呑食的血炤精华,有著生肌愈骨、重造经脉的神效,但她腹中那枚血炤阳丹正迅速改变女郎的身体,过去许多悟不通、做不到的关隘,忽然都有了简单而直白的答案。

“的确有人。

”苏合薰小口小口吃著,低声道:“耳目难察,但我能感觉。

你同她说话时,那人就伏在洞里观望。

”阳丹发生效用的影响,亦体现於她暴增数倍的五感,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灵觉,近於碧火功的先天胎息,及远或不如耿照,纤敏却有过之。

耿照有些佩服。

“我的感觉没那麼清楚,可能是分神说话的缘故。

”藉著送食物入口时遮住嘴唇,低道:“……走了麼?”苏合薰与他默契绝佳,低头边吃,指尖蘸油,在笼底写了“还在”二字,片刻又加一行:“正看著你。

”他背脊有些发寒,低头见食物少了一半,忽疑心起这一切不过是她声东击西的伎俩,跟著狼吞虎咽。

“喂,那人走了。

”苏合薰连说几次,他都置之不理,加紧消灭所剩不多的水煮肉,女郎果断放弃,积极投入清剿行列。

“昨天听到的———”风卷云残之后,她按了按嘴角,才刚起个头,难得这回是耿照打断了她。

“那个先不忙。

”少年凭栏远眺,犀利的目光彷佛穿透洞隧幽影,攫住:现而隠的神秘身形,忽然转头一笑,露出雪白齐整的牙齿。

“我想……先会会这个不露面的‘高人’,你看怎样?”第百六四折、故人长别,此番曾梦姥姥再回到天宫顶层,已是两日后的事。

老妇人神色略显疲惫,衣发却精洁齐整,身上的服履都是她过往惯穿的,倒是自冷炉谷陷落以来,最华美有度的一次。

黄缨只瞥一眼,心中便有计较:“看来耿照说得没错,老虔婆被送回了北山石窟,才能换回自己的衣裳。

石窟中另有他人,至少也得有个梳头发的。

”盈幼玉惊喜交迸,悬著的一颗心终於落了地,虽有满腹疑惑,见老妇人薄有倦容,没敢惹她发怒,只喊了声“姥姥”,小手交握,乖乖退到一旁。

蚳狩云似有些心神不属,皱起疏眉,在桌畔坐得片刻,茶都没喝,忽道:“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我要沐浴。

”却是对黄缨所说。

日前鬼先生现身之后,占据隔邻的诸凤崎已被“请”下楼去,整片楼层只盈幼玉住著,堪称是最广衾豪奢的囚室。

“所以姥姥肯定没事。

”黄缨见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她一没忍住,干出找鬼先生拚命之类的蠹事,随口分析:“喏,他要和姥姥谈崩了,一翻两瞪眼,何必冒著招惹那‘凤爷’不快的险,硬弄他下楼去?依我看哪,这是对姑娘的礼遇,表示他给姥姥稳住啦,要讨她老人家欢喜,自然对姑娘客客气气的。

今天的菜都比昨儿好哩。

”盈幼玉一听,觉得挺有道理。

那诸凤崎嗜色残忍、目无余子,连自封门主的鬼先生平日都对他敬重有加,要他撤出聚众淫乐的地盘,怎麼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两天不仅没见诸凤崎,似乎连谷中豪士都少了大半,白日里凭栏远眺,几不见有男子走动,彷佛回到昔日景况,更加佐证了黄缨所说。

她略放下了心,蓦地一凛,斜瞟著抚颔沉吟的圆脸少女。

“你这村姑挺聪明的嘛。

”黄缨心念微动,故意装出得意洋洋的样子,傻笑道:“是罢?我妈也这麼说。

这道理多明白呀,我老家那儿,下蛋的母鸡同配种的公猪非但不能宰,连食料都餵最好的。

我们还没有小米吃呢,全得留给蛋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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