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1 / 2)

头顶清浅的月光落到这一处,都好似艳丽了几分。

一阵风吹过,旷野上的蔓草窸窸窣窣晃荡伏倒。他突然有了望天的心情。

月朗星稀,不见河汉,明朝应当是个好天气。

他在原地望月半晌,不见她起身,只好主动开口:“县主可训完了?”

元赐娴絮絮叨叨的嘴霎时闭上,起身道:“好了好了,差不多了。”

他继续问:“敢问县主今夜跟踪陆某来此,是何居心?”

她微微一滞,随即摆出理直气壮的神色,答:“我没跟踪您呀,我是偶然察觉这队商人不对劲,自己找来的,哪知会碰上您?对了,与我同来的还有一名婢女,我得去接应她。”说罢转身就要遁走。

陆时卿也懒得再追究胡饼的事了,喝住她:“回来。”

元赐娴回头,见他皱了皱眉道:“不必多此一举,自有人助她脱困。”

这样看来,他果真安排了内应。

她点点头:“那就多谢陆侍郎援手了。”她道完谢,又问,“您准备怎么回去?”

陆时卿没答,转身往路对头走了一截,牵来一匹事先缚在此地的马。

元赐娴的眼睛一下便亮了:“您能载我一程吗?”

陆时卿没说好不好,目光触及她过分下滑的衣襟,先问:“县主自己的衣裳呢?”

她不知他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愣了愣才答:“不在这里。”

“宵禁了,您穿回鹘人的衣裳会被夜巡的金吾卫拦下盘问,到时,将给陆某带来麻烦。”

哦,绕了半天弯子,就是不肯带她回去的意思?

“那怎么办?您可有多余的衣裳?”

“没有。”陆时卿一指她手中面纱,“您戴上它遮一遮前边衣襟,叫人瞧不出这是回鹘装就行了。”

“……”这样就瞧不出了?怕不是哪来的瞎子吧。

见她呆着不动,他不耐道:“还请县主不要耽搁陆某时辰。”

莫名其妙,凶什么。元赐娴撇撇嘴将面纱重新覆好,见他高踞马上,朝她冷声道:“上马。”

瞧这嘚瑟样!

她忍气往他身前钻,不料他却一拨马头避让开了去:“后面。”

她仰头诧异道:“前边坐得稳,您叫我去后边,我会摔的。”他又不可能允许她抱他腰。

元赐娴说完,记起他先前在箱子里的怪异举动,好奇道:“陆侍郎,您前边可是藏了什么不能叫我瞧见的宝贝?”

“……”

她一边问,一边狐疑地往他身前瞅,眼光笤帚似的扫来扫去。

陆时卿冷静多时,支起的帐篷早已落了,却仍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一时也没了敬称:“我数三下,你不上来就自己骑狗回去。一,二……”

“别呀!我上来,上来就是了。”

元赐娴乖乖坐去了后边,心内百思不得其解,等马疾驰而出,被风一吹,才醍醐灌顶般灵光乍现,“呀”了一声。

陆时卿一扯缰绳勒马,回头蹙眉道:“别一惊一乍的,真摔了再叫。”

他说完就要扬鞭,却见她小心翼翼戳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陆侍郎,您方才是不是支帐篷了?”

“……”

她说什么?是他理解的那个帐篷吗?等等,她怎么还懂这个?

陆时卿二十来年悉心构筑的男女观念瞬间崩塌了。

他彻底呆住,迟疑问:“……你说什么?”

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然而元赐娴清清楚楚重复了一遍。

这下,陆时卿不得不直面现实了。

他保持着扭头看她的姿势咬牙切齿道:“……元赐娴,你哪听来的这些,知不知羞?”

瞧他这反应,元赐娴便知自己多半猜对了。

实则也不能怪她晓得太多,实是先前随父从军,一不留神在军营里听了些大老爷们的荤话。她悟性高,不小心就懂了。

元赐娴有些憋屈,质问道:“怎么是我不知羞?明明是您才对。陆侍郎,您是不是喜欢我啊?”

长安城里,向陆时卿抛过枝条的小娘子的确多得能凑个百家姓,却当真无一如此直接,如此……没脸没皮。

他像瞧人间仙葩一样瞧着她,非常肯定地答:“不是。”

元赐娴一把扯下面纱,再出口时带了些指责的意味:“您若不喜欢我,怎么当着我的面支帐篷?难不成您对谁都这样吗?”

她话音刚落,远远传来一声刺耳马嘶,抬眼一看,见是前边道中央有人急急勒马,马蹄高高扬起再落下,马上人险些一个趔趄摔下来。

她一眼认出来人。正是兄长。

完了,她刚才是不是讲得太大声了。

元钰从十万分的震惊中回过神,立时翻身下马,抽了马鞭紧紧捏在手里,疾步朝这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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