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苦水吐得滔滔不绝,元赐娴和陆时卿却双双僵着个脖子,在一阵死寂里望向了对方。
这段鬼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元赐娴缓缓眨了两下眼,语速极慢地问:“你说的这个弱质书生,不会刚好姓窦吧?”
陆霜妤惊讶道:“嫂嫂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因为今年花朝前夕的流觞宴上,某位兄台为了争面子出风头,胡扯了一堆鬼话,教训哄骗了一名初出茅庐的窦姓少年。
她侧目向陆时卿:“陆圣贤,此事您怎么看?”
“……”
陆时卿勒令陆霜妤把所有信件都拿出来给他看,在瞧见每张封皮上都画了一朵小红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翻了脸,吩咐曹暗传话下去,不许任何窦姓人士靠近府门三丈,不收任何窦姓人士送来的物件。
元赐娴哭笑不得,到了夜里就寝时还看他黑着脸,便悄悄戳了他一下,问:“陆圣贤,生孩子吗?”
陆时卿偏头看她一眼,拒绝了她的邀约,道了句“睡觉”就闭上了眼,像是没心情生。
她笑眯眯地“哦”了一声,装出乖乖睡觉的模样,一面却把手伸向了早先藏在被褥里的一对锁铐,心道幸好逛西市时未雨绸缪了一番。
她知道陆时卿挺想要孩子的,只是体谅她尚未做好收心的准备,不想她因了无谓的梦境刻意勉强自己,过早为人母。
但她其实并不觉得勉强。
前头初始怀疑有喜,她的确慌张不已,可晓得这只是场误会以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有股失落之感。
就那短短一夜,她其实都已在想象,如果是个男娃娃,会不会跟陆时卿一样脸臭,如果是个女娃娃,会不会跟她一样貌美如花的事了。
心理准备这种东西,不真怀上一个,永远也做不好。所以她不想陆时卿憋着。
该生就生,哪那么多顾忌。他不给,她就自己要。
等过了约莫一炷香,听身边人呼吸绵长,似是睡着了,元赐娴悄悄撑起身子,轻手轻脚取出锁铐,拨开锁头后,拎着他的两只手,把他跟床栏锁在了一起,然后压低了声,捏着嗓子学狗“汪汪”了两声。
陆时卿气息匀称,毫无所动。见他这样都不醒,她便放心掀开了被褥,缓缓抽开了他的裤带,不料下一瞬入目之景太过壮观,叫她一下讶在了原地。
了不得啊,这人睡着了也这么能耐!
元赐娴突然有点为难,临阵退缩起来,撇开眼悲凉地望了望头顶承尘,挣扎了半柱香才慢吞吞爬了上去。
陆时卿嘴边的笑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天晓得从头到尾都没睡着的他,一路来忍得有多辛苦。
早在西市,她看着一堆锁铐两眼发光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用意。毕竟书里是有这种记载的。虽然元赐娴的目的其实比较单纯,只是怕他不从,所以想缚了他而已。
他假装信了她“买来玩”的借口付了账,从刚才起一直忍辱负重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她能用他去年秋天在梦里见过的法子圆他的愿。
他卧薪尝胆地等待着,又一柱香后,却感到她还在原地磨蹭,且磨蹭一晌后,竟重新爬了下去,然后翻起了床褥。
陆时卿已经烧得能喷火了,强忍着睁了一丝眼皮,就见她跟朵蘑菇似的蹲在床上,从被褥底下抽出了一本厚计三寸的避火图,蹙着眉头一页页拼命翻阅着。
“……”
准备得倒是齐全,但这种事是能临时抱佛脚的吗?
陆时卿气得差点没从床上弹起来,见她突然眼前一亮,迅速合拢了书,便赶紧把眼睛闭了回去。
好,他再忍一次。
元赐娴把书藏好重振旗鼓,这次得了入门之法,一举攻陷之下禁不住“哎”出一声。
陆时卿死死憋着声气,在她再次顿住时终于没了耐性。
梦境跟现实是有差距的。他若强行圆梦,可能会被生生耗干。
元赐娴正垂着脑袋进退两难,忽听接连“咔哒”两声响,不等抬头看,腰后便已多了一只手。下一瞬,那滚烫的手掌将她死死往下一按。
她霎时惊叫出声,浑身一软瘫在了陆时卿身上,偏头瞪了眼看他。满眼不可思议。
陆时卿刚刚也没忍住闷哼了声,却在她看过来时恢复了从容,哑着声无奈道:“还是我来吧……”说完,一个翻身日月颠倒。
元赐娴这时候自然恍然大悟了,恼得想跟他算账,却不料陆时卿根本没给她骂他的机会,叫她出口都成不了话。
她差点没被气晕。完了以后听他说,去年冬至玩五木,她输了一笔,现在是时候还债了,然后便再来了一次。
之后又听他说,上回十三皇子没答出他的提问,她也跟着记了一笔罚,不如就一起算吧,于是又来了第三次。
元赐娴杀鸡的心都有了,正想一次还干净了也好,他以后就没戏唱了,却见他搂她在怀,痛苦地说,三次不成双,他难受得慌。
然后她就被他堵在床角,开垦了第四次。
最后,当她终于能够阖上眼皮,安慰自己虽然这一晚上很辛苦,但好歹有希望怀上了的时候,陆时卿如有神迹般看透了她的心思,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了,上次郎中来问诊,我忘了告诉你,他说月信后边几日,也是不会怀上的。”
“……”
他说完,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耳垂,然后总结道:“所以安心睡吧。”
元赐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在心底暗暗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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