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操持一大家子孝敬长辈的,这等的好人儿偏不珍惜,什么腌臜东西也当个宝。儿子也不要了,家业也不顾了,父母也不顺了。
那行商被泼辣的马婆子一骂,似有不服之意。可是好男不跟女斗,再说口舌上也斗不过,只得偃旗息鼓。
又有人不信柳哥儿会去自甘下贱做个娈童。
马婆子道:开始我也不信。柳哥儿亲妹子就是李大少的姨娘,柳家历来掌着李家半边的生意,忠心耿耿,再想不到会出这样的孽障。她喝口酒,见众人都听得认真,不由得意:你们也知,我素来在大户人家的女眷面前有点体面。这次李家卖出来好几个奴仆。正是因为撞破了前几日李大少与姓柳的好事。
槐二见马婆子就喝完了,便与她满上,又笑问道:谁不知道您老最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这历来男人只要能正经的生孩子继承家业,就算结个契兄弟,文人中还有引为美谈的不是?怎么这次老太太发这么大火,又是打人又是卖人的?
马婆子瞪了他一眼,看在黄酒的份上没骂他:那些个文人的事情我老婆子不懂。可这大户人家里面,什么事儿没有呢?这柳从云不仅做娈童,还害人子嗣。
原来这柳从云往李家送的蟹看着是活的,可前几日厨房的人发现还在乱动的螃蟹养在水缸里居然不会吐泡泡。这不是妖物儿吗?怪不得小少爷吃了后便病的奄奄一息。这日他又借着与大少爷对饮的由头,把下酒菜里的蜜酿蝤蛑和发财少爷的果子点心换了,结果哥儿年纪小不懂事,身边的下人也没看住,一个不小心就吃了死蟹,这黑心眼子的还装些柿子,西瓜引着发财少爷吃。结果差点弄出人命。现在也只吊着一口气罢了。
众人听得也心有戚戚。骂一回,叹一回。
过一阵子雨停了。马婆子吃的醉醺醺,便打着饱嗝走了。
绵雨天街坊都关门早。
刚点上灯,槐大也早早的安上了门板。
四郎便在厨房熬一锅荠菜粥。
这荠菜粥大才子苏东坡就很爱吃,他曾说过:夜饥甚,吴子野劝食白粥,云能推陈致新,利膈益胃。粥既快美,粥后一觉,妙不可言也。此皆着粥之有益如此。就是说他晚上饿了,吃其他的总是睡不好,喝了荠菜粥后,整个人都舒坦多了。
荠菜粥配着新槽的醉蟹,再加个熟的冒油的红心鸭蛋,几个爽口的小菜,四郎自己想着也觉得有些馋了。
那边陶二尽管保持着人身,也跟条狗似的蹲在窗台上往里打望。因为厨房狭小,陶二又看到什么都要吞,已经被四郎勒令不得进厨房了。
此时他百无聊赖的蹲在窗台上,要是被他的下属看见了,眼珠子怕都要掉一地了。
忽然他耳朵动了动。迅速一拂衣袖跳下窗台,动作行云流水。一秒钟完成由大狗模式向霸王模式转变,冷冷道出来!
他们买下来的这个后院颇大,院子里只有厨房这边灯火通明,便显得其他地方越发黑黢黢。天又绵着雨,却又有半拉月亮死气沉沉的挂着,印着那槐树的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
一阵风吹过,大槐树叶片发出哗哗的声音,仿佛无数的冤魂在拍着手。屋檐上两盏气死风灯晃了晃也熄了。院子里慢慢起了一层雾。里头的阴气几乎都快凝聚出实体来了
四郎感到脖子上凉飕飕的。因为他忽然有了一种很坏的预感
似乎烦了来客的装神弄鬼。陶二手一挥,便抓散了院中一大片的阴气。几乎不用动手,对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