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语秋握着黑衣女子的手一起走了进来,黑衣女子脸庞上有一点泪痕,冯语秋仍然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脸色,只是脸色煞白,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彩。
方言笑笑:“看来,我们今天的婚是结不成了。”
冯语秋这才露出一点笑来:“我并没有想到,今天这场婚礼的结局会是这样的。”
方言点点头:“祝你们幸福。不过幸福不幸福什么的,都是后话,眼下这个局面怎么办?”
冯语秋眼神坚定:“还好你刚才反应快,那我们就把这场生意失败的合作对手大闹婚宴的戏码,演足一点?”
“不好。”方言摇摇头,“闹得厉害了,大家场面上都过不去。外面的那帮宾客巴不得我们闹出点什么呢。”他把脸转向黑衣女子,“你要是能接受的话,今天我和冯语秋的这场婚礼我们还是要全套演完,虽然我们在民政局领过了结婚证书,后面我们会很快去办理离婚手续,到时候,你们俩是想要和家里摊牌,还是躲出国去安享后半生,就随你们的便,你们看这样如何?”
黑衣女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迟缓地点了点头。
最后,黑衣女子匆匆从其他出口离开了教堂,而方言和冯语秋共同出现在所有宾客的面前,止住了他们之间越发哄闹的流言。
所有的内情,只有方言和冯语秋以及那位黑衣女子知道。
“ido.”说得毫无障碍,所有人额手称庆,一场演出了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的婚宴,最终轰然落幕,每个人都得偿心愿。
然而,还是有人看出了这中间的不一般,比如孙协安,比如方向。
他们俩清楚地知道,婚礼上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绝不可能是来找方言的,要是周哲来还差不多。
而孙协安更是清楚地知道冯语秋特殊的性向,所以这场婚礼闹剧,居然还是以两人结婚结束,他的疑虑比之前更甚,趁着仪式结束,他急匆匆抓住方言,把他拖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到底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方言笑得坦荡:“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有事。怎么回事?这还看不出来吗?有人抢婚,不过抢的不是新郎,是新娘而已。”
“你又和冯语秋达成了什么协议?”孙协安永远能抓到事情最关键的节点。
“没什么协议,过几天就离婚,我总不能让她们俩在婚礼上气得我家老爷子心脏病发吧。”方言好笑地摇摇头,“正因为同性之爱,那么难得,所以我很佩服她们之间的勇气,配合演好戏,让大家都过得去,正好各得其所。”
孙协安看他似乎真的是情绪无事,才放下心来。
一场婚礼,就此落幕,还好,这场婚礼至少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而方言烦躁扯着衬衣硬领的动作,出卖了他的内心。
为什么?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呢?
又为什么?有种解脱后的茫然呢?
方言很难向人言说,他有多么羡慕今天出现的那个黑衣女子与冯语秋之间的情感,执拗的,坚决的,不惜一切的,正是这种奋不顾身的孤勇,才让他打从心底想要成全她们。
在今天的讨论中,他甚至没提出方家老宅的要求,他是真的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那一点点功利心,或者说,是完全被她们俩所打动。
看着她们,方言忍不住从内心的深处质问自己。
如果自己敢再勇敢一点呢?那么情况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就能放下家族企业的包袱,和周哲勇敢地抛开彼此的身份,像周哲曾经设想好的那样,他们去北欧,周哲去做家教,他继续做自己想要的设计,在画室里渡过自己的后半生?
有些东西,因为你知道曾经错失,所以更加后悔莫及。
徐静贞在草坪上吃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日式料理。
这日式料理师傅请得真是不错,大块肥美新鲜的三文鱼,早上刚刚从飞机上运下来,这个时候已经躺在厨师的刀下,去皮去骨去头去尾,只留口感最好的部分,一片一片,被极快的刀片切成型,而后装在冰镇过的小盘子里,避免端盘子手指的温度影响三文鱼的质感。
徐静贞配着日式酱油和wasabi,吃得神清气爽。
而享受美食的她,也没忘目光瞟向休息室的出口,从刚才婚礼结束开始,孙协安就堵住方言,两个人显然有事要讨论。
想想也自然,刚才婚礼上的那一幕,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