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的神衰之症,可是因它的梦境?”瑶姬问道。
“一半一半。”蚩尤回答道。
蚩尤这样说,瑶姬大致便理解了。方才所在的梦境,乃是烛龙为梦主的幻境。自己入了幻境虽过程蹊跷,却还是着了道,想来那些天庭神将也是入了这样的幻境,神力被消耗殆尽,便是魂魄都可能被留在这样的梦境里,是以回来的神将都神衰而亡。
烛龙是远古时期的异兽,人间传说里它睁眼为白昼闭眼为黑夜,也算是一条很有名气的龙。最神奇的是,烛龙古往今来天上地下只这么一条,不像其他族群会繁衍生息,它千万年来一直独来独往惯了,又狡猾又强悍,是以此番瑶姬栽在它手上,也不算丢人。
瑶姬却不这么想,此番出师不利,且刚刚她在烛龙的梦境里耗费了大量的神力,此时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蚩尤见此,便对烛龙道:“你如今元神受创,识相的,就马上交出破解梦魇之术的方法,否则我便在此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来炼兵器,拿了你的骨架回去向天庭交差也一样。”
这个杀胚,如此血淋淋的威胁说出口,也不管一旁有个娇弱的受惊了的神女。
烛龙便道:“都道蚩尤这样的混世魔王去了天庭老老实实当了天将,怎么不在老夫面前装一把慈悲仁义。”
蚩尤便道:“你竟然以为我是来同你逞口舌之快的,当真看得起自己。”他说着,手中一个动作,斩下了烛龙一只龙角。
蚩尤动作快的瑶姬都未看清他如何出手的。
烛龙受此挑衅,便立刻咆哮着扑上来。蚩尤抢过瑶姬手上的赤霄剑,疾风一样迎了上去。瑶姬打架,往往投机取巧,能用术法便不用真刀真枪拼,而蚩尤则恰恰相反,他全无花哨,只拿兵器来搏击。
蚩尤身法奇快,瑶姬看不清,但烛龙身躯庞大,一腾一挪一鳞半爪都还算看得清。就瑶姬所见,便发现蚩尤出现在烛龙身边的各个地方,两相缠斗,竟是蚩尤不放过烛龙。
然而不知蚩尤哪里露出了破绽,只一瞬,烛龙虚晃一爪便遁隐而去。
蚩尤走到瑶姬身边,把赤霄递还给她道:“你这柄剑,出鞘便见龙血,实在金贵。”
那剑身上,赫然是见了红的。
“我却统共只这一把剑,你方才斩龙角用的兵器呢?”瑶姬问道。她虽未看清蚩尤动作,但总觉得要斩去龙角,非神兵利器不可。
“你倒是看的仔细,那是无间之剑。”蚩尤道。
瑶姬眉头一挑,忽然便明白他所谓无间之剑是柄什么剑。蚩尤少时还容易套话一些,同祝融刑天坐而论兵的时候,说过要铸一柄无重量无形态的剑,当时瑶姬听了只觉他异想天开,倒是祝融他们很有兴趣,如今看来他是做到了。
瑶姬便道:“那我这里要说一声恭喜了。只可惜让烛龙逃了。”
蚩尤不以为意,只问了她:“你自它梦境里出来,可有哪里不舒服?”
瑶姬道:“我倒还好,只可惜了八骏。”好好的天马,死在烛龙腹中,也算死的冤屈。
蚩尤就道:“还是马虎不得。方才我没入梦而你入了梦,是你神台本就不稳,这才入了套。”
瑶姬便无话可说,此番确实她不如人。
蚩尤走近虞渊旁边道:“你喜不喜欢吃鱼?”
“什么?”瑶姬反问,倒不是没听清,实在是不知他为何扯到吃鱼上来。
“你父皇难道没教过你,自来解药总是长在毒|药旁边吗?”蚩尤问道。
他这样说,瑶姬懂了。
“你是说破梦魇之术的解药在这里?”她蹙眉问道。
“若我猜的不错,大约是在这里。你可听说过一种鱼叫冉遗鱼?”蚩尤回过头来问。
“那是什么?”
蚩尤便答:“长着六只脚的鱼,食之可防灾破魇。”
说着他手中似有剑一般,直接往虞渊里刺去,待他拿上来时,便有两条六只脚的鱼似被插在剑身上,对穿穿成了一串。
“我这无间之剑还是第一次插鱼,公主殿下可一定要笑纳。”
瑶姬见那丑八怪一样的鱼,不是很想笑纳。
她道:“我还要祭我父皇呢,可不能食荤腥。”
炎帝陵并不在隅谷,瑶姬恢复神格之后,都是去炎帝陵祭父的,此番来隅谷,不过是为了来查腾蛇令的下落。此事蚩尤和瑶姬都心知肚明,然而此时拿出来说项,也不过是瑶姬婉拒之言。
蚩尤便道:“事急从权。你毕竟在烛龙梦境里走了一遭,灵台受损,以防万一还是要吃冉遗鱼解梦魇术,我想你父皇也不会见怪的。”
说着他便招呼瑶姬过来生火烤鱼。瑶姬不情不愿走过去,蹲在一旁却不愿动手去拷那鱼。
“公主就是娇贵,这次便让我伺候公主吧。”蚩尤用术法去了鳞片内脏又生了火,手中无间之剑架在火上细细的烤,间或翻转一二,让火烤的均匀一些。
瑶姬无事可做,便左右打量了周遭风景,想着父皇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在此度过,不知那时景色如何。
“你方才放跑了烛龙,如今要拿什么同天庭交代?”她看了一会儿又转头问蚩尤。
蚩尤翻着鱼漫不经心道:“这不是还有它的一只角,便把他的角拿给玉帝复命。”
瑶姬便道:“你这可是养敌自重。”
蚩尤抬头看过来,似笑非笑道:“公主有空想这些,不若想想该怎么找腾蛇令。”
瑶姬被他抢白了一句,却也不气,只道:“既说到腾蛇令,此乃你家的信物,你又是族长,自然应该知道些线索。”
蚩尤道:“当年我同你父皇交换信物之后,腾蛇令便由你父皇保管,我只管我手上的朱雀令安然无恙。若有线索,也等不到现在。”
瑶姬道:“我父皇大行之后,你就没有找过吗?”
蚩尤抬起头来,看着瑶姬道:“找过,没有找到。”他顿了顿,又道:“鱼好了。”
瑶姬听了,蹙了眉。
她叹了口气走近一些,见那六只脚的怪鱼已是烤至呈金黄色,有淡淡的焦香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