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便转了头, 脸红红道:“哼!你就偏爱从我手上抢东西。”
蚩尤便回道:“殿下的那些话本子,譬如那什么《战神艳史》, 便是送我我也不要。”
这一记当真是击中瑶姬软肋, 瑶姬想起那个《战神艳史》,脸更红了, 她眼睛看着前方嘴里不忘岔开话题道:“说这些做什么?明日的迎灵大典可都准备妥了?”
蚩尤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今日殿下特意过来是为了视察末将工作的。可我记得之前那些, 可都跟殿下一一确认过了。”
瑶姬转过头来看着蚩尤,道:“我今日是来看最大的变数好不好。”
蚩尤便问:“什么变数?”
瑶姬便伸出手指指着他道:“你。”
蚩尤愣了愣, 笑道:“殿下来看我就看我, 还要顶着这样冠冕堂皇的名目。”
瑶姬正经道:“先前在巫山那回, 你说你身体好的七七八八了, 今日经了旁人提醒我才反应过来,你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
这个旁人正是女修, 她因察觉到蚩尤吞了梼杌的全部力量, 便在瑶姬面前露了口风。
蚩尤反问:“哪里不对?”
瑶姬盯着他道:“你的气息变了许多,你自己都未发现吗?”
蚩尤心中明白,应是梼杌的气息还未被他完全吸收融合,故而被旁人瞧出端倪, 只他面上笑道:“还真未发现,不若殿下凑近闻闻清楚?”
这话就有些调笑的意味了,然而瑶姬居然不脸红也不生气,当真走近一步,她几乎走到了他的怀里,抬起眼眸看住蚩尤道:“蚩尤,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竟然如此认真。
蚩尤想了想,便道:“我吸收了梼杌的力量,故而你会觉得气息变了许多。”
瑶姬便歪了头道:“吸收?”
神族的力量除了天赋之外还来自于自身修炼,而修炼又分多种门道,平常神仙都喜欢借助外物吸收旁的力量为己所用,这样修炼便有事半功倍之效。这些外物譬如西王母的蟠桃,天宫的仙丹之类的,便称为天材地宝。所谓吸收,一般是指服食了某种天材地宝炼化其灵气为神力的一种方式。
蚩尤说他吸收了梼杌的力量,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蚩尤眼睛看向那梨花,许久才道:“便如你所想。”
瑶姬眼睛瞪的大大的,心中亦是起了惊涛。神仙服食仙果灵药助己身修炼是寻常,但是蚩尤吞下的,是魔兽梼杌,那就实在太骇人听闻了些。
魔兽梼杌,实是堕落的神同偏执的人融合后产生的怪物。而蚩尤却吃了他们两个。
蚩尤转过头来看住瑶姬,道:“你害怕了吗?”
她已经见过了他化为魔兽时的样子,如今知道了他吃了梼杌的魂魄,只怕心中越发害怕吧。
瑶姬看清了蚩尤脸上的神情,心头便是一震。她已许久不曾在蚩尤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了,一脸倨傲,把自己同身边的人隔离开,那是他初到南庭之时摆出来的脸色。
若不是那时候瑶姬不怕他,而刑天宽和祝融豁达,他们连瑶姬的性子都吃得下,对蚩尤那态度更是不放在心上,只怕少年的坚冰会竖立许久。
瑶姬心中一角已然坍塌,但是她面上不显,只气定神闲看着蚩尤道:“你觉得我会怕你?”
那副样子,便彷如当年两人对上时,公主殿下拿出的十分有底气的姿态。
明明是柔弱的身躯,偏偏有一个桀骜不驯的神魂,看着他的时候,眼睛灿若辰星,却又不咄咄逼人。
只是藏着戏谑,和迎战一切的无畏。
这份戏谑让蚩尤暗道不好,然而瑶姬如此乖觉,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战神艳史》那事儿已经让她觉得在蚩尤面前矮上一截了,如今因了这事,她也算是抓住了他的小把柄,如此便少不得要得意洋洋地说出来:“蚩尤,我原以为你对自己很自信,原来你也会怕我害怕你吗?”
因了在乎,就既受不住她的怜悯又受不住她的害怕,竟把一个司战的神,束缚至这步田地。
然而瑶姬毕竟于此事上还是个生手,男女之事有些话说太破实是不妥。但她难得抓到蚩尤的小辫子,且他不久前还拿《战神情史》嘲笑过她,此番她如何肯放过。
蚩尤突然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她这嘴,做旁的事还讨喜一些。
他伸出手遮住了瑶姬的眼睛,瑶姬眨了眨眼睫,若如蝶翼轻触,似是而非划过他的手心。
然后他俯下身来亲她。
他二人就这个事,已做的有几分娴熟。年少相恋时,瑶姬因是个山鬼,蚩尤常常怕自己力道收不住把她好不容易聚起的七魄给拍散了,故而十分温柔。如今自是没有这样的忧虑,且方才受了她语言相激,战神鲸吞馋食的气势便也拿了出来。
瑶姬亦是个遇强则强的主儿,故而这一番鏖战你来我往十分之精彩持久。
末了还是瑶姬受不住示了弱,蚩尤方才放开她。只是放开之后见一枚梨花瓣粘在瑶姬唇上,忍不住伸出了手,本意是想拿掉,却不知怎么居然就这么隔着一瓣梨花慢慢摩挲起了她的唇。
殷殷红唇之间含了瓣菲薄皎白的梨花,实在香艳得紧。
亲都亲了,只是瑶姬不知为何觉得他这个动作实在太轻佻以至于有些狎昵的意味。
她拍开蚩尤的手,复又拿下梨花瓣,道:“说事便好好说事,动手动脚地做什么?”
瑶姬殿下这个气急败坏的神情,当真十分可疑。蚩尤便从善如流道:“好好好,下回只动嘴不动手。”
这个动嘴亦可说是说事亦可代指其他,总之意味深长得很,瑶姬因心虚,便想也不想道:“也不许动嘴!”
蚩尤好笑地挑了挑眉道:“说事不用嘴用什么?末将驽钝得很,还请殿下指教。”
不过三两下功夫,他已扳回一城,局面亦被他控在手中,瑶姬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她暗骂对方狡猾,又气不过,伸出了白玉一般的手指戳到蚩尤面前,大声道:“你!”
蚩尤伸出手包住她的手指拿了下来,道:“殿下不肯指教,末将以后便只能自行领会了。”
他这话放柔了说,瑶姬便觉得自己再大呼小叫就太不得趣了。然而方才还是她拿捏他的局面,如今局势翻覆,她便有些心理不平衡,只别开头“哼”了一声。
蚩尤如今得意,瑶姬这幅生气的样子落在他眼里也是好的。他得了便宜,便也开始卖乖:“殿下既然是来向末将确认明日大典的,我们便去书房好好再核对一遍。”
瑶姬便高傲地抬了抬下巴道:“我本来就是正经来议事的,是你自己居心不良居然把我带到后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