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就好奇问道:“哦?那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瑶姬道:“你,你是讨债鬼罢了。”
说着便笑开了。
蚩尤便摇头叹道:“还以为能从殿下这里听到些好话,原来等着我的还是这句讨债鬼。”
他倒也不生气,毕竟已经摸透了瑶姬的脾气,叹过又道:“出了七仙女一事,玉帝怕是心里不好受,保不齐心里还要多想。”
瑶姬想了想道:“不好受是正常的,至于多想,三界之主本就该多思多虑。”
蚩尤定定看了她,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意思。”他见瑶姬要装蒜,索性挑明了说道:“玉帝登位本就根基不稳,这次出了七仙女私下凡尘的事,保不齐再有第二个七仙女,届时,玉帝怕是再难自处。西王母这次抽身干净,你却是搅和进去了。”
瑶姬也不是个笨的,这件事她充当了什么角色,她多少心知肚明。
只见这词锋颇为犀利的神女就这么一瞬不瞬认真看回去,道:“我不搅和进去,难道我就不在局中了吗?说起来当初我就问过你,你站在哪边,你那时候跟我打哈哈混过去了。现如今不知我是否可以听一句战神的真心话?”
蚩尤笑了笑,道:“你知不知道,当初涿鹿之战期间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最后决战之时,你师父雨师从昆仑赶来帮我,同我师弟风伯联手造大风大雨,又有小红操纵迷雾困住中央天庭的大军。是王母娘娘的得意弟子玄女偷了她的兵信神符给了姬轩辕,并以此破了小红的结界,害小红被诛。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便是那一回,埋下了兵败如山倒的祸根。”
当年他九战九胜,最后的决战本来如无意外应是稳赢的局面。若不是玄女从中作梗,让他失了小红,他又舍了金灵法相护住瑶姬的肉身,如此才让未逢一败的战神吃了败仗。
却也是那场败仗,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瑶姬还是第一回 知晓具体的战争细节,待知晓了这个,便愣了:“玄女何以掺和进了这场大战?娘娘既然默许了我师父助你,又如何会让玄女偷去了兵信神符?”
蚩尤笑了笑,道:“你这样聪明,其中关窍,你还想不通吗?”
瑶姬沉默了许久,她想起西王母同她说起蚩尤的事,想起过往相处的种种细节,心中一沉,道:“从前你不说,今日提起这个事,是什么意思?”
蚩尤道:“我便是回答你那句站在哪边。我便同西王母当初一样,哪边都不站。”
当年雨师奉送瑶姬至昆仑后便一直避居昆仑,隐然已成西王母之臣,后他出山,玄女也出山,如此平衡双方势力,确实是杨回会做的事。
瑶姬盯着他看了许久,道:“那这些年,你见着玄女,都不曾想过要报仇吗?”
蚩尤道:“兵者,诡道也。所谓兵不厌诈,若要报仇,我第一个不放过的该是女妭。毕竟要较真说起来,我是败在女妭手上的。再说凡间有一句话,叫做打狗还要看主人。退一万步讲,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同你义母闹翻。”
瑶姬便扯了扯嘴角,道:“真是稀奇,我哪里有这样大的脸面。”
蚩尤道:“在我这里,你可不是有天大的脸面。”
他笑着说,如今再说起这些,却仿佛轻舟已过了万重山,恩怨情仇都留在了过往。
事实上,瑶姬是所有关系牵制和平衡的那个点,然而她自己偏偏屡屡以身涉险直犯天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瑶姬像是重新认识了他,把他从头到尾自上往下认认真真扫了三遍,道:“你是哪里来的妖孽,竟然化作战神的模样来诓骗我!”
蚩尤笑着拉了瑶姬一下,道:“不信你摸摸,我是不是货真价实的战神。”
瑶姬败下阵来,笑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道:“脸皮这样厚,看来是战神无误了。”
那动作言辞,哪里像个端庄的神女,竟是说不出的明媚轻佻。
蚩尤捉住她的手,道:“你方才问我为何突然提及从前的事,我今日便一次性说个明白。我怕你脑子转不过弯来,还想着欠着我一个天帝之位。”
蚩尤对当初瑶姬同他决裂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后来知道真相不过是她的一点莫名其妙的对他的大业的成全,便越发警醒瑶姬的所作所为。如今见了她这样积极搅合进七仙女的事,并借此连削带打损了损玉帝的颜面,差一点离间了玉帝同其亲族的关系,他实是害怕她心还未死,要在玉帝同西王母的权势之争中瞎搅合,替他争一个天帝之位。
瑶姬便道:“你放心,现在我放在心上的头等大事便是复活刑天。其他的事,可都入不了我的眼。七仙女之事,不过是我可怜她,可不是专门为了跟玉帝作对。”
蚩尤笑道:“这样最好。”
他说着伸手握了握瑶姬的手,道:“你的灵海如今倒是还算丰沛,修为也够支撑聚灵阵。”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轻咳一声道:“只是上回我留在你体内的金灵神力似乎还未全然转化为水灵神力。正好我这里有一株凝魂草,服下后可助你体内的灵力吸收转化。”
瑶姬听他说什么“我留在你体内的金灵神力”脸便红了,她抽回手道:“你这几日无端消失,就是去折腾这什么凝魂草?”
蚩尤道:“可不是,一得了它我就马上跑你面前来卖好。你感不感动?”
他这样直白,瑶姬一时半会儿却还真感动不上来,嘴上却道:“感动得很。”
蚩尤插科打诨间手中化出了一株碧草,递给瑶姬,瑶姬眼瞅着这草看着普通得很,如何看也看不出什么奇特来,便收了起来。
蚩尤见她似乎不当回事,便只得循循善诱道:“既然感动,是不是该当着我的面把它吃了?”
瑶姬狐疑地看着他,蚩尤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吃了这个,届时不至于体虚不支而功亏一篑。你也想一次便成功,刑天早点归来,是不是?”
蚩尤拿刑天说事,瑶姬便也意动了。她复又拿出那碧草,抬头看了看蚩尤,道:“这要如何吃,你总不能就这样吃了它吧?”
蚩尤道:“你父皇留下的那个药鼎呢?我那时候也学了些炼药之术,刚好可以把这草炼成药,让你好服用。”
瑶姬想了想,道:“那个药鼎应该就在后山,被我师父养了花,我一直也就未动它。”
她带着蚩尤去往后山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那如今当作花盆的神农鼎。
蚩尤见了那盛着千瓣莲的神农鼎,看着那花,似乎看到了那段在山中的悠然岁月,不由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花瓣。
瑶姬见战神一向执刀剑的手那样温柔地触摸莲花的花瓣,不由凝眉道:“你同它有旧?”
蚩尤转头道:“这一株,便是当初你为山鬼时我们共同养的那支千瓣莲。”
原来这就是那株种子在黑熊肚子里发现的千瓣莲。
蚩尤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花瓣,伸手掐了那花朵,而后又把它连茎带叶移出神农鼎,放于一旁盛了灵泉的云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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