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刘梅宝说过,指压麻醉很简单,尤其是宋郎中本就是各大夫,|岤位什么的都通晓,刘梅宝讲起来很轻松,就是在示范力度时有些麻烦,宋郎中避讳男女大防很是扭捏。
“我就是在你胳膊上按一下而已”刘梅宝失笑道,看着眼前这个头发都已经斑白的老者变得如同姑娘家一般扭捏。
青丫在一旁也忍不住笑。
“失礼了失礼了”宋郎中口中连连说道,犹豫再三才同意了。
记住几种手法力度后,宋郎中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见笑了见笑了…”他不好意思的说道,一面亲自倒了茶过来,青丫受宠若惊也得了一碗。
在永安村连菜汤都喝不饱,更没茶可吃,青丫高兴的道谢端起来大口大口喝了。
“刘姑娘果真不会医术?”坐下之后,宋郎中再次问了自己的疑问。
那些中医专业的就凭在学校四年的所谓中医学肤浅教学,也不敢当自己真的就成了中医,更不用说她这个中药学的了。
刘梅宝自嘲的笑了下,阴阳五行,四诊合参,升降浮沉、归经配伍她都知道,但是那又如何,给个病人来,她甚至不能断定人家是什么病。
“我真不会”她摇摇头,“我只是知道中药…”
这已经是听她第二次这样说,宋郎中还是很不解。
“中药…”他捻须皱眉,看着她,“知道药,怎么会不知道医?”
我也不知道刘梅宝苦笑一下。
“疗寒以…?”宋郎中忽的问道。
“疗寒以热药,疗热以寒药”刘梅宝答道。
“麻黄性味归经?”
“味辛、性温,归肺肾经”
“熟地?”
“味甘,性温,归肝、肾经”
“姑娘这些不是都知道?”一番随口考问下来,宋郎中更是糊涂了。
我知道的比这还多呢,刘梅宝笑了笑。
但那又如何,比如说一个人来看病,首先这个大夫要经过四诊合参,再审证求因,才可得出这人得了外感风寒,然后大夫根据表证得出当用汗法,秉着寒者热之的原则,决定用辛温解表法来治病,以选辛温解表药开方结束,这边是一个中医看病的大概过程。
这过程里的每一步涉及到的知识道理,刘梅宝都粗略的知道,但是她就是不能将他们串联起来。
“我只是仅仅知道这些名称啊药性什么的,其实怎么看病怎么用药就真的不知道了。”她笑道。
“比如姑娘知道梨子可以吃,但是却不知道是如何种出来的?”宋郎中想了想猜测问道。
大概差不多吧这个道理,刘梅宝便点点头,宋郎中这才哦了声,面上疑惑稍稍释然。
“那姑娘是看书学会的?”他又好奇的问道。
刘梅宝点点头,含糊说声是应付过去。
“宋大夫,我今日来还有一事…”刘梅宝这才开口说自己这趟来的主要目的,也阻止了宋郎中再追问。
“姑娘请讲。”宋郎中和气的说道。
“不知道你们药铺需不需要药材方面的的恩知识?”刘梅宝斟酌一下用词说道。
“药材?知识?”宋郎中不太明白,问道。
“就是,比如说药铺里的药材真假”刘梅宝说道,说这话从腰里挂着的一个布袋里取出一物递给他。
宋郎中伸手接过。
“宋大夫,你认得这是什么吧?”刘梅宝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笑问道。
这是黄白色薄切片,小小的一枚。
宋郎中在手里捏着,眯起眼仔细的看。
“片薄,纯净,齐整…”他带着几分赞许点点头,“好刀工…”
刘梅宝脸上浮现更深的笑。
“大夫…”她便要张口说话。
宋郎中已经放下切片开口了。
“姑娘拿这金罂子来做什么?”他面上带着几分不解。
刘梅宝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你,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皂角刺?”她惊讶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是皂角刺?”宋郎中亦是惊讶,将手里的薄片晃了晃,“上有短刺,色黄…”
刘梅宝顿时有些丧气。
“原来你辩药材真假这么容易…”她嘟囔一句。
“姑娘是当做皂角刺了?”宋郎中笑了,点点头,安慰道,“这二者形是相似,认错也不稀奇,姑娘以后见得多了就自然不会再认错了。”
“多谢大夫。”刘梅宝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又从袋子里拿出几个薄切片,不死心的递给宋郎中,“那您看看这个…”
“这就是树根,不能入药的…”
“这些油麦菜为什么要切碎?切碎也不能当药啊…”
“姑娘,你这红花是不是用糖水泡过?红花可不能这样炮制…”
“姑娘”宋郎中看着刘梅宝再递给他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后,又冲自己竖了竖大拇指,简直是一头雾水。
“晚辈服了。”刘梅宝说道,她就知道自己真的是班门弄斧了,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意脸隼凑庑┰谧约貉劾镒阋砸约俾艺娴闹幸,还不够人家看两眼。
这里是古代,是除了中医中药没有别的医药存在的天下,这里每个做这个行当的人也许水平参差不齐,但还不是她这个虽然读了一肚子书,其实不过是半瓶水的人可以在他们跟前高高在上自感优越的。
说起来,她刘梅宝没什么可以炫耀的。
宋郎中不解的笑了笑,看着刘梅宝将那些东西重新塞回袋子里。
“姑娘说药材的知识到底所谓何意?”宋郎中便再次回到正题,问道。
“没什么…”刘梅宝停顿下,“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还要不要再招个抓药的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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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取巧
走出了宋郎中的药铺,青丫还是嘟着嘴一脸抱怨。
“姑娘,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可以想要去当伙计…姑娘,虽然咱们穷了些,但你也不可以去给人家当伙计…”
小丫头似乎被她方才的话吓得不轻。
“就是当也是我去当…”
“不就是个伙计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刘梅宝说道,“我想当人家还不要呢。”
“姑娘,都是为了我,才想要急着挣钱。”青丫又红了眼眶,闷闷说道。
“也不是单单为了你。”刘梅宝笑道,一面拉起她的手,“我也想挣钱啊,挣了钱可以吃的好点,穿的好点,住的好点…”
青丫被她说的又笑起来,虽然这话表达的现实让人心酸,但从姑娘口里说出来,却又觉得并非那么沉重,尤其是姑娘的脸上还带着笑。
“姑娘,要不我还是嫁了吧。”青丫脚步一顿,说道,“青丫是奴身,在一年前就该变卖的…”
“说什么呢。”刘梅宝笑着敲了下她的头,“不就是房租嘛,不是还没到月底呢,说不定一会儿低着头走路,我们就能捡到钱呢…”
“啊,真的吗?”青丫咧咧嘴也笑了,有些夸张的低着头,“那我可要好好看着。”
街道响起二女的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刘梅宝微微吐吐舌头,冲青丫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青丫也缩头笑了笑,二人收正神色,刚走出几步,就听旁边有人唤。
“刘姑娘,刘姑娘。”
刘梅宝寻声看去,见是走到了路老四货栈门前,路老四正从店铺里走出来,冲她们招手。
“路老板。”刘梅宝过去含笑问好,一面解释道三娘子的布还没织好,我们是进城找宋郎中有点事。
“刘姑娘你来的正好…”路老四却打断她的话,忙忙向街道对面的一个门面大声喊道,“小泉子,快叫你掌柜的来!”
刘梅宝随着看去,见这也是一间店铺,格局门面跟路老四家的差不多,悬挂着“知味园子”四个字,飘着酒幌子,表明这是一间小酒馆,此时时候尚早,内里客人不多。
一个小伙计显然跟这边很熟,听见喊便站在门口笑道:“路爷又要赊酒吃么?喊这么大声,小心婶子听见捶你…”
一面说着玩笑,一面转身进去了。
“吃油嘴就知道耍贫。”路老四笑骂一句,又忙转头请刘梅宝里面坐,一面给她解释道,“这对面的高胖子也和我一般毛病…”
他刚说着,就听一个大嗓门传进来。
“喊我做什么,正忙着呢。”伴着说话,迈进一男人,年纪四十左右,果然又高又胖,身上穿着的却是刘梅宝穿越过来后,第一见到的丝绸。
这是个有钱人啊,刘梅宝眼睛一眼,不由多看几眼。
“你不是一直问我这痒痒病怎么好的…”路老四伸手拉过他,引到刘梅宝跟前,“就是这位姑娘…”
高胖子上下打量刘梅宝,一脸不信。
“路老四,你耍我玩呢?”他说道。
“我耍你做什么!”路老四瞪他一眼,对刘梅宝含笑道,“刘姑娘,这是我邻居,也是这个毛病…”
“可找宋郎中看过了?确实是血风疮吗?”刘梅宝问道。
听她说出宋郎中,又说出了血风疮,高胖子便有些将信将疑了。
“你也认得宋郎中,也知道血风疮?”他问道,再一次打量刘梅宝。
“刘姑娘的草药都是卖给宋郎中的,宋郎中都夸她的药好…”路老四觉得高胖子这是在质疑自己,带着几分不悦说道,当然最后一句是买卖人习惯使然自动加上了。
刘梅宝一笑,忙要客气解释,毕竟卖药跟会看病是两码事,还没张口,就见那高胖子伸手一抬,啪的扔过来一个小钱袋。
“既然这么着,你就给我瞧瞧,真能看好了,诊金重重谢你。”高胖子大大咧咧的说道,就在一旁坐下来,自动伸出手。
这是等着诊脉呢…刘梅宝一愣,青丫已经忍不住拿过钱袋,倒出来一看,是一串沉甸甸的铜钱并两三颗黄豆大小的碎银。
“多少?”刘梅宝不由低声问道,看着青丫面色由愕然瞬时转为惊喜。
“够够了…”青丫紧紧捏着钱袋,结结巴巴的说道。
一千文这就凑够了?刘梅宝眼睛也是一亮。
“我说,既然诊金够了,那就快瞧吧…”高胖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伸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抓小腿,“真是越抓越痒…”
刘梅宝咳了一声,一咬牙抬手抚上高胖子的手脉。
“恩,脉数…舌质红苔黄干此乃血热风盛证…”她慢慢说道。
“行呀,小姑娘你不用看舌苔,单诊脉就知道我这舌头又黄又干…”高胖子一拍腿,瞪大眼赞许道。
“我瞧瞧我瞧瞧…”路老四忙好奇的探过来,示意高胖子张嘴。
高胖子张开嘴,吐出舌头让他看。
“果然是”路老四亦是大为惊喜,又颇有些得意,“看,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你还不信,我自己都治好了,还哄你不成…”
刘梅宝尴尬的笑了笑,咳了一声,忙结束这个糊弄人的诊脉。
“先用六两猪血、二两猪板油,煮熟服食,二天吃一次,连吃三次试试,看看如何。”她说道。
“猪血啊。”高胖子很高兴,“我最不爱吃那些大夫们开的苦苦的药,还是你这药开的好,我就是一天吃两次都成…”
“两天一次就够了。”刘梅宝笑道,“还有这些日子少洗澡,别吃辛辣的,酒啊浓茶啊咖啡…咳就不要喝了…”
高胖子点点头应了,说了几声好。
“要是治好了,我就给你做块妙手回春的牌子送去…”他大笑说道。
“不用,不敢不敢”刘梅宝有些尴尬的忙摆手,一面起身告辞。
一口气带着青丫脚不停的走出城门,才兴奋的拉过她站在一棵树旁。
“到底多少?”她压低声忍着激动问道。
“一两多的碎银子呢!”青丫紧紧攥着钱袋,咧嘴笑道。
“快给我看看。”刘梅宝忙伸手。
青丫小心将钱袋子里的碎银子倒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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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稍慰
“这就是碎银子啊”刘梅宝还是头一次见到古代流通货币,手掌心的几颗豆子般的小块,完全跟她戴过的银镯子等银饰品不同,灰扑扑的,“这真的够了?”
“肯定够了,回家称称”青丫小心的将碎银子装回去,贴身放好,“咱们快回去。”
既然她说够了,那就应该没问题了,刘梅宝再忍不住笑起来。
“那就是说,除了房租,我们手头还剩下…”她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里还有二十文”青丫忙指了指贴身的钱袋补充道。
“那就是四百二十二文…”刘梅宝笑道,原本以为钱都不够,现如今竟然多出来这么多,四百文啊…
“青丫,我想吃包子…”她停下脚,指着前方街面上一个茶寮说道。
一个老婆婆正掀开热气腾腾的锅盖。
“包子二文一个…”喊声伴着香气扑过来。
青丫忍不住咕咚咽了口口水。
“才两文一个,咱们买十个去…”刘梅宝抬脚就往那边走。
“姑娘,不如咱们买棵菘菜回去自己包去…”青丫伸手拉住她,想了想,扳着手指算道,“一个一斤左右的菘菜就够咱们一家吃了,一斤菘菜最多三文钱…”
“肉呢?”刘梅宝舔了舔嘴唇问道。
“还要吃肉啊…”青丫搓搓手,为难的皱眉,“肉就有点贵了…”
“去瓦市问问。”刘梅宝一跺脚决定了,“要是算着比单买十个包子贵了,咱们就不买了。”
青丫这才点点头,二人来到瓦市上,挑拣了半日,才捡到一个正好一斤的菘菜。
“菘菜就是白菜啊,我还当是什么稀罕物种。”刘梅宝看着手里的菜笑道。
青丫小心的将三文钱递给早已经不耐烦而翻着白眼的卖菜小贩,接过菘菜自己抱着。
“要是再有点粉条…”刘梅宝笑咪咪的建议,被青丫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此时她们已经站到一个肉铺前,问得如今一斤肉平均下来一百文。
“姑娘要多少?这都是早上才杀的猪,新鲜的很…”满手油的伙计热情的招呼,看着面前的姑娘一咬牙下定多大决心一般慢慢伸出一根手指。
“好嘞,一斤膀子肉…”伙计喊道。
“不是,不是,是一两”青丫忙喊道。
“一两?”伙计的刀差点剁自己手上,瞪大眼问道。
“对呀,一两…”青丫脸色也有些讪讪,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怎么?一两你们嫌弃少,就不卖了啊?”
做买卖的哪能嫌弃人家买的少就不做,伙计塌塌嘴。
“好,一两就一两…”伙计拉长声调,懒洋洋的切下一块肉。
“给张油纸包好啊。”青丫提醒道。
“还不够纸钱”伙计嘟囔道,依言绑好,地给她。
青丫乐滋滋的拿好,对刘梅宝说声走啦,便举步而行,走了一段,感觉到身旁的视线。
“姑娘,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她问道。
“一两肉…”刘梅宝满脸幽怨,“你还不如只买些猪油呢…”
“啊对啊。”青丫恍然道,“应该买猪油的!”说着作势转身,“咱们回去换了…”
“适可而止啊。”刘梅宝跺脚道。
青丫咯咯笑了,刘梅宝看着她,也哈哈笑了。
“走啦,快回家,要不然今天天黑都吃不成了…”她笑着推了下青丫。
二人一口气走回家中,身上的汗都打湿了衣服,刚进门就听见宋三娘子和周良玉在争执。
“你要是敢去,就当没有我这个娘!”宋三娘子大声喊道,声音里呆着哭意。
周良玉已经拉开门,跟刘梅宝和青丫打个照面。
“你们回来了。”他带着几分尴尬问道。
“怎么了?”刘梅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院中站着的宋三娘子,“你要去哪里?”
周良玉还没答话,院中的宋三娘子就冷哼一声。
“去哪里?”她冷冷说道,“自然是为你送死…”
这话说的刘梅宝一愣。
“娘,”周良玉转身带着几分恼意喊了声。
“怎么一家子都为人家陪葬了,连说都不能说一声啊,人死了至少还能哭丧吧?”宋三娘子冷笑道,“这连哭都不能哭了,说一声都不让啊?”
周良玉的父亲是带着家团协助刘知县而亡的,周家也是因此获罪的,对于宋三娘子来说家破人亡至此,心里对刘家是很怨恨的吧,刘梅宝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娘,我不过是去盐场熬盐去,哪里就死啊活啊的!”周良玉急道,担忧的看了眼刘梅宝。
“熬盐?熬盐人家能一个月给你一两银子?”宋三娘子冷笑道,“你当你娘是傻子还是人家是傻子啊?一两银子,那是卖你的命去当苦力挡盐贩子盐狗子盐丁的刀口子!”
私盐?盐贩子?刘梅宝立刻想起当日在城门见到一幕,在她眼里那就是黑社会啊。
“哥,你干吗去做那个?”她忙拉住周良玉。
宋三娘子冷笑一声,待要嘲笑,刘梅宝已经哦了声,恍然了。
“可是为了房租?”她抿嘴一笑,冲青丫一摆头,“不用了,已经够了。”
周良玉和宋三娘子闻言皆是一愣,看着青丫拿出钱袋子冲他们一晃。
“还买了菘菜和肉,咱们今晚蒸包子吃好不好?”刘梅宝笑道。
周良玉和宋三娘子这才看到她手里抱着的一棵菘菜,青丫又伸出另一只手,晃了晃用油纸包。
“你从哪里弄来的钱?”宋三娘子惊讶愕然之后,面色陡然铁青起来,竖眉喝道,刀子一般的目光扫过刘梅宝,落在青丫身上,“小蹄子,快说!”
青丫被她的视线吓得一哆嗦,忙跪下。
“不敢瞒舅夫人,是姑娘给人看病挣来的”她叩头说道。
“看病?”宋三夫人冷笑,“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刘家还出大夫…”
刘梅宝伸手拉青丫起来,一面笑道:“也不算是看病,是我恰好在书上看过一个方子,正对那个人的病…”
刘梅宝将小童艾灸、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