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以马鞭指着左玟,怒骂道,“狗东西,好大的贼胆!放跑本公子的猎物,你能替得了吗!”
左玟脸色一寒,“狗东西骂谁?”
郝护卫也沉下脸,挡在左玟身前,喝了声,“放肆!”
贺延年脸色阴下来,口中喊了声,“信成!”
他旁边的青面武士便露出个狞笑,当即抽出了马背旁的窄刀。
另一个跟着贺延年的中年人却皱起眉头喊了一句,“且慢。”
青面武士没有听他的话,或者说是装作没有听到,抽出雪白锋利的刀刃,就以极快的速度砍向左玟。
郝护卫拔刀相迎。
就在二者的刀锋将要相撞之时,一团无形的黑气蔓来,晴空晴空中响起一道惊雷。那青面武士身下的马匹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嘶鸣一声,两只前蹄高高竖起,把背上的武士摔了下去。
不仅是这一匹马,贺延年跟中年男人骑的马也几乎同时做出了同样的举动。迷了心智一般惊恐,把背上的主人甩了出去,嘶鸣着跑进了山林。
莫说被摔下马的三个人,就是左玟和郝护卫也愣了一愣。
郝护卫先是瞠目结舌,然后大笑起来,“好马,真是好马!”
左玟却在短暂的惊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轻轻抿唇。
但看着被掀翻在地的贺延年几个,还是露出个讥讽的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想必是山神不忍善良的生灵受难,才降下警示吧。”
两句话可把从地上爬起来的贺延年气得不轻。年轻的公子哥脸涨红,一甩马鞭,又唤,“你敢嘲笑本公子!信——”
话没说完,那跟着他的中年男人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他应是摔伤了腿,站起来时倒抽一口凉气。却是忍着疼,把贺延年一拉,压低声音道,“公子不可,这是那位新来的通判。”
“通判?这么年轻?”
贺延年的声音高亢,直接传进左玟耳中。
左玟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贺知州之子果然不同凡响,本官今日算是受教了。”
这便是直接认了下来。
贺延年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那中年男子也不顾自己伤势,拱手对左玟笑道,“左通判见笑了,我们公子只是喜欢玩闹,不会真的伤人性命。望您不要见怪。”
他说话时,又拉了拉贺延年,补了一句,“公子当心老爷发怒。”
贺延年遂憋着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个“是”字,多的一句不说,掉头就走。
口中还恨恨地喊,“信成,今天一定要把那几匹马抓回来挫骨扬灰。”
武士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话,但听到贺延年喊他的名字,还是跟上了贺延年。只是回头望了左玟的面容一眼,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目光充满恶意。
那中年男子又讲了几句软中带硬的话,便追着他家公子去了。
目送他们走远后,郝护卫对左玟愤愤道,“这知州公子好生跋扈,大人何不上报圣上?”
左玟摇摇头,“这点小事不必去说。等到后面……”
一句话没说完,她顿了顿,又叹道,“何况咱们的上书未必能送得出泉州府。”
“大人这是何意?难道那贺知州还敢阻截文书?”
左玟摇头不语。贺知州都敢放一个倭寇的人在自己儿子身边,想必与倭寇勾结为真,前任通判同知的死也耐人寻味。假设这些都是他做的,截一封文书又算得了什么呢?
轻叹一声,她道是,“别说那么多了,先回去吧。”
便迈开步子准备继续上路。
才走出两步,便瞧见一抹黄色从林子后面跃出来。正是之前逃走的小鹿。
那小鹿的屁股上还差着箭矢,一瘸一拐地走到左玟身前,蹭了一下她的腿。发出“呦呦”的声音。
然后就往地上一躺,闭上眼晕了过去。
左玟、郝护卫:……碰瓷?
“大人,这……”
左玟哭笑不得地弯下腰,轻轻推了推那闭眼的小鹿,“醒醒,你这是作甚……”
鹿的小脑袋抖了抖,眼睛闭得更紧了。肢体紧绷,细细的腿似在打颤。
左玟嘴角一抽,但看看小鹿屁股上的箭矢和有些凝上的血迹,还是叹息一声。对郝护卫道,“罢了,带回去治好伤再放归山林吧。”
小鹿紧绷的身躯一时放松了下来。
郝护卫忍笑点头,帮左玟把鹿扛上了肩膀。不知道的,看着还以为是他打到的猎物。
两人一鹿离开。在他们走远后,林中方传出交谈的声音。
一个娇媚的声音问,“那只,是母鹿吧?”
“嗯。”回答的却是个温柔女声。
“好像已经成了精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