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冬至,你回来。”清凌忍着痛,抬起头来,对着要快步出门的冬至唤着。
冬至以为清凌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便又折回了身子。“凌主子,都是我不好,没侍候好你,我真该死。”说话间,眼圈红红的,水雾流转在眼眶中倾斜而出,哽咽的说着。
凌主子对他极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他一些,让他尝尝,也从没对他吼过,呵斥过,待他真的比自己的家人都好。所以看他这般,他也心里很是难过,觉得是自己不好,才会让他碰到,若是他起身时,自己搀着他,就不会磕到了。
看着这孩子哭得伤心难过的,清凌只好忍着疼,说着:“我没事,一会儿就好,躺下就好了,你不要哭了,这么晚了,家主也歇下了,这点小事,就别再扰她了。”
“可,可你……”看着凌主子越发矗紧的眉头,还有手指紧紧的扣着床边,他知道他一定很疼,只是不想让他自责难过,这样的他让他更恼自己,而眼中的泪不光没有收敛反而越蓄越多。
云舒遥和管家领着郎中还未到房门,就听见里面有阵阵的哭声,心下一沉,急急的叩响了房门。
这次冬至却是没有等清凌交代,紧赶着便打开了房门,见了云舒遥,一下就跪在地上,口中只是哽咽着说着,都是他该死,没有侍候好主子。
云舒遥见冬至哭得稀里哗啦,哆嗦的不成样子,不在问他,柔美的眉拢在一起,急急的看到塌边。“清凌,可是哪儿不舒服?”
清凌没有想到云舒遥会折返回来,强撑着的笑了下,故作自然的说着他没事,只是那不断抖动的眉和手,泄露了他的底。
云舒遥不在相信他,唤了郎中给他诊治。“你快看看,他是怎么了!”
郎中切脉,略顿了顿,便说道:“是动了胎气。”
“那孩子没事吧?”一听动了胎气,云舒遥首先就想到他肚中的孩子,忙急声问道。
郎中的手指又继续搭在脉上,似是沉思,看在云舒遥的眼中却是分外焦急,而那郎中好似并不着急,一会儿才说着,没事,他开上几副安胎的药来,便无事了。
云舒遥刚松了一口气,那厮郎中又飘来一句;本就身子底子不好,这次侥幸保住了,下次有可能就没有这种运气了。”
云舒遥也顾不得和这个说话老牛大憋气的郎中生气,陪着笑脸让郎中快些开药,让管家跟着去取。
待郎中和管家走后,看着还跪在那里的冬至,恨不得踢他两脚才解气,若不是她又回来,他当真会听清凌的话,一直缄默不语,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不知是夸赞他的忠心还是恼火他的听命行事的忠心呢。
“继续跪在那里,我就不罚你了么?”冷厉的眼眸看着跪着瑟瑟发抖的冬至沉沉的说着。
“我甘愿受罚。”抬眼间,两眼都哭成了红红的桃子,看着这孩子这副样子,云舒遥还是不忍心在说他了。
“不怪他,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清凌好像很怕她会责罚冬至,急急的拽住了云舒遥的手,断断续续的说着。
看着疼的连唇瓣都白了几分的清凌,轻叹了一口气,掏出了丝帕给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滴。
清凌吃不准云舒遥也不说话,只是给他拭着汗,肚子上的疼却被心里的惧意所覆盖,抖动了几下唇pian。“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我……”
“我本来,想着,忍忍就过去的,我……”
明明很疼,却是还急着跟她解释,是心里面的不安全感,和害怕么?这样的男子,怎能不让人疼惜,手指抚在清凌光洁的额上,顺便将散落着的发丝轻柔的拢起,淡淡的声音里只有疼惜。“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但是,以后不许这样了,幸好这次没事,好了,还疼得厉害吗?若是疼,别忍着,喊出来,能少疼几分。”
“嗯。”清凌说着,即使是以前被人侮辱还有被刀划得生疼的时候,也不曾有眼泪流出,可听着眼前女人的这几句话,晶莹的泪滴滚落下来,滑过面颊,融进了头下的金丝头枕里。
第一百三十章——鬼面郎君
冬至熬好了药,云舒遥看着扶起清凌,喂他喝下,许是这安胎的汤药有助于睡眠,清凌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着。
待看他已经睡熟,轻柔的又为他掖了下被角,嘱咐着冬至好生照料着,云舒遥便拖着疲累至极的身子回去了。
清浅的月色淡落在枯瑟的树枝上,抬眼望向低垂在天际的月亮,按着古代的时辰也应是丑时了吧!来时走的匆忙倒是没有觉得,这深冬的夜里,连着哈出的气都幻化成氤氲的白烟,袅袅升腾着。
寒冷的风吹起了云舒遥的发丝翩转飘摇,禁不住的凉意让她蹙了下脖子,想着葵木郎还等着自己,脚下便是犹如生风般的快步回去。
围廊处的一抹暗影,紧跟着云舒遥的脚步,如风般的脚步静静地只是能听到浅浅的沙沙声,云舒遥向前的脚步略顿了下,暗道一声:“出来吧!”
如鬼魅的身影不知何时又窜上了房顶,只见一个利落的翻身,便轻巧的落下,带动周遭的一股劲风。待落地,一个俊美的面容映出眼底,柔软的发丝点缀着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下有着一张不点而红的朱唇,即使是暗夜里,也能清晰的看出此人的肤色是那种白皙的象牙色,而那修长的身材上包裹这的紫红色云锦丝袍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多情的气息。
“呵呵,黄爷的耳力还不错嘛!”一句似是有些轻佻的言语落在云舒遥的耳中,看她并无恼色,想必是知道此人的行迹。
“若这点功夫都没有,那爷我怎么死的,都自是不知啊。”云舒遥虽是面无恼色,但言语上却是句句不让的回着。
听闻这句,对面的男子唇角的笑意更是抿起一个清浅的笑弧,桃花般水润的眼睛不时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借着夜色能看的出这是一张极普通的脸,但他好似隐隐觉得,她不该是这般模样,应是易过了容貌。
略显痞气的侧坐在围栏上,一脚离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毫无顾忌的翘起了二郎腿,手中还紧攥着扇子摇啊摇。“黄爷可真是爱开玩笑,谁敢要你的命啊!听人说,你暗中在找我,我想了想,确实和黄爷没打过什么交道,所以冒昧的借着花好月圆之时,登门拜访。”
云舒遥看他呢痞痞的模样,还未曾见过那个男子会这般无拘的在夜里,还是在深冬时节花儿均变成花泥掩入皑皑雪里的时候,说是“花好月圆”好时节。秀美的没略拧了一下,难道是自己消息错了,江湖上盛传的鬼面郎君,竟是这般吊儿郎当的痞子模样。
还想着笼络下个得力之人能帮衬着自己,不能再向以往那样,只是被动挨打的份,她要为受到伤害的人,讨要一个公道。
“你是鬼面郎君?”虽是一个肯定句,却是被云舒遥道成了疑问句。特别是眸色中的极端的不信任,让眼前的男人很是郁闷,这江湖上送的名号,是因着他杀人于无形,而狠戾的绝不留活口。可又有几个人识得他的真容,像他这般好的皮相,说他鬼面郎君着实是辱没了他,叫他玉面郎君还算妥帖。
“怎得,黄爷,不信?”秀挺的眉一挑,眼神中有些不自然的恼,但是唇边的笑容一直淡放着,明明有些恼着,偏生的嘴角的笑弧愈发的高挑。
一直留意着男子脸上的表情变化,将他一系列的表情尽收眼底,沉声说道:“让我怎么能相信你,若你是个冒牌的,我也不得而知。”
还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见了他会这般,其实他可以潇洒的一甩衣袖走人,但是不服输的他却在这时卯上了劲,依旧是笑着,但水润的眼中眸色加深。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徒手一扔,云舒遥倒是刚好接住。
在夜色里,那四四方方的东西,明明也是黑的,但却泛着黑亮的光泽,入手温润暖暖的,不像是玉石,也却是弄不清是什么东西。在掌心里掂了掂,翻过来看着倒是上面好似刻着一个什么鬼字。
“莫非你是不知,我这金鼎木腰牌便能证明,我就是江湖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位郎君。”墨卿继续摇着扇子,状是自命潇洒的模样。
传言中,这鬼面郎君却是是有个什么木腰牌,每每杀了一个人,还在这人身上用腰牌印上一个印记,好似向全天下昭告这人是他杀的,也不怕别人追杀,想必这武功自是到了登峰造极。
若是刚才还不相信,这腰牌在手,她便是确信无疑了,因着这金鼎木极为罕见,万年才幻化出一棵,乌木的光泽,自身好像带着体温的温热,是一般的俗木不能比拟的。
但看大冷天还潇洒的摇着扇子的那位仁兄,克制不住的想要打压一下他的气焰,沉沉的说道:“那就算你是吧!”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什么就算是吧!他明明就是,看向云舒遥的眸色闪了又闪,唇边的笑意却是没有变淡,只是手中的扇子摇动的速度更是欢快起来。
“你大冬天的摇着个破扇子,不冷?”拜托吧,哥哥,这可不是扇扇子的时节啊!你东扇西扇的,本就穿着单薄的自己,也被这扇风扇的哆嗦了好几哆嗦。
听着云舒遥的话,墨卿好似看怪物般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云舒遥,这个女人,竟不知这扇子是他的兵器,是时时刻刻不离手的东西,既是拿在手里,不扇扇,好似辱没了它的名字。
终于头脑清明起来的墨卿,想到了正经事,扇子却是不再摇了,但那两腿上却是换了换,继续着二郎腿的姿势,只是那脚尖还痞痞的来回晃动着。“到底寻我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