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遇到他呢?
她会不会在抵抗一段时间无果后,就潦草地嫁给一个并不情投意合的人?然后承受着大家族的压迫,再也回不到从前平静闲适的生活。
可他却拥有太多,流一点血而已,就有这么多人围前围后,怕他死,怕他出事。
她呢?
在山里的时候,生病有没有人关心?
受伤有没有人照顾?不开心有没有人哄?
她似乎总是写字画画,总是看雨看远方。
认真想想,她似乎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
这不应该,不可以。
她应当也要过得开心一点才对。
周宿忽然明白了他和叶青尧的不同,的的确确在两个世界。
但那又如何?
山不向我走来,我自向山走去。
她无所依仗,他便成为她的靠山。
死也护得牢靠。
作者有话说:
这段时间都更得晚一点哈~
山不向我走来,我自向山走去来自网络
第34章
周宿最终还是失约了,答应过叶青尧会再去看她,却没办法携着这满身血污去赴约,尽管知道她并不会在乎,但双腿无法行走已经足够狼狈,何必再去折损三分。
这台由周宿开锣的好戏在他失血过多昏迷后才作罢。
醒来时,周宿躺在卧室的床上,屋里不透光,他不太分得清这会儿是白天还是黑夜。
守在床边的阿银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周宿睁着眼睛,眉微蹙,淡淡打量自己被包扎起来的伤口。
先生醒了!要吃点什么吗?
没胃口。周宿尝试着坐起来,发觉浑身乏力,头也有些疼,连嗓子眼都堵着腥甜气,大约是割脉后遗症,扶我起来。
阿银赶紧伸手,周宿借力坐好,靠着阿银递来的枕头休息,随意地一吩咐,把窗帘拉开。
是。
掀开的窗帘外头暮色沉荒,树梢摇晃,薄影洒落纱窗,小院安静无人打扰,但天色不等人,已经近黄昏。
我睡了多久?
一天。
周宿蹙蹙眉,一天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老爷子出去了吗?
阿银摇摇头:先生见谅,周家规矩,我们做工的不能打听主人家行踪。
周宿倒是忘了这个事。
这个破规矩还是老爷子定的。
但是老先生来看您时,说过一句话。
周宿看向他,说什么?
阿银咬咬牙:老先生说,您何必这样呢,把叶青尧娶进来后她就是周家的人,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不会干涉,但是做你的妻子
感觉到周宿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阿银把头压得更低,控制着打颤的牙齿,说得支支吾吾:说说她已经不配做您的妻子。
桌上的茶杯忽然被拨到地上,尖锐的碎裂声让阿银退避三舍。他抖着双肩不敢抬头,为自己感到苦涩,不管是面对周老爷子还是自家先生都不容易,这爷孙俩都同样阴晴不定,难以伺候。
生气到砸东西这种事是周宿平生头一回,从前他瞧见到这种景象只会觉得好笑,犯得着吗?轮到自己时才知道,原来当愤怒到极致,别说砸杯子,还想砸人,想砸碎这座宅院深深的高墙,以及周霖驭那迂腐陈旧的封建思想。
从前他从未认真想过周家存在的问题,对这座大宅院存在的压抑和冷闷置之不理,对佣人们的谨小慎微毫不关心,因为那些痛苦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
现在他不得不撕开那富丽堂皇的虚伪表层,深入内部去认真思考。
他至亲的爷爷,其实和他是一种人。
他们骨子里都薄情冷血,自私自利,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果遇到小状况和小阻碍,没关系,只要填平就好,如果填不平,就用同等代价的事物交换,所以周霖驭推出周礼。
他要的是让叶青尧嫁进周家,把她框住,让她被束缚,任这大宅院的沉重去磨砺她,只因为她竟然敢同意退婚,竟然如此坦然就释怀。这样的淡然显得叛逆和刺眼,也挑战到周霖驭在周家至高无上的权威。
所以,老爷子不会放过她。
可这样的处事风格何尝不是周宿的?如果他没有喜欢上叶青尧,如果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那么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不会觉得老爷子的做法有丁点错误,甚至会饶有兴致的看热闹,等待着清高的叶青尧被迫嫁进周家,然后就像老爷子说的那样,有空就逗一逗,兴致来的话可能也会玩一玩,就像对待圈养的宠物。
周宿想得越深,身体就越发凉与僵硬。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吗?
原来他这样龌龊?
说来可笑,如果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许一辈子也意识不到问题所在,更不会用这些词语来形容自己。
周宿有些明白叶青尧为什么总对他这样淡漠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那样的女孩子要和他相处,似乎真有些掉价。
这是周宿人生头一次直白地剖析自己,中途慌慌摁暂停,不敢再深想,仅仅这些东西就已经让他有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