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故意唉声叹气给林然笙听,他知道,林然笙最在意的人,只有许兰。然而林然笙不为所动,只是用浴巾擦了擦头发之后,坐在被子的左边,显然将右边的位置留给了顾宁。
“我相信奶奶更希望看到我们鹣鲽情深,你说呢?”
林然笙直接笑吟吟说道,丝毫没有让顾宁过来睡的意思。
顾宁只能一脸无奈,躺在被子的右边,一直看着林然笙。她也跟着躺了下来,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似乎陷入了深思。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和顾宁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甚至两个人开着玩笑。如果是刚刚结婚的她,她一定会欣喜异常。
然而此刻心里除了欣喜之外,还有一丝忐忑与不安。
“林然笙,你在想什么?”
顾宁在旁边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心里觉得很是奇怪,她怎么了?怎么一会笑着,一会叹气?
“顾宁,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
林然笙笑笑,转过头去看着他。这十年来,他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原本的青涩,蜕变成了如今的成熟。
“第一次?你是说相亲那一次吗?”
顾宁有些皱眉,其实第一次他看见林然笙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厌恶。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和陈曦在一起四年,突然间要和其他女人结婚,这让他无法接受,是以,他将自己的怒火,转移到了和他相亲的林然笙的身上。
果然,他还是忘记了。
林然笙心里有些失望,但是很快调整好情绪。或许那一件事对他而言,不过是只是生活里的一个瞬间,但是对她而言,却是难忘的回忆。
“十年前,我母亲刚刚去世没多久,我的父亲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来到林家,告诉我,那是我的新母亲和妹妹,然后我闹了一场,跑了出来。在咖啡厅里,我遇到了你。是你变了一个蹩脚的魔术安慰我,那一次,才是我第一次见你。”
也是因为那一次,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一直,停留了十年。
整整十年。
当顾宁听到这一段往事的时候,心里的错愕已经能够将他所有的思绪全部吞噬。他曾经想过很多次,为什么当初林然笙在知道自己有女朋友的时候,仍旧是不介意,甚至愿意嫁给自己,哪怕是自己在拍摄婚纱照以及婚礼当天放她鸽子,她都不曾和自己提出离婚,原来,他们认识居然已经有十年。
这段往事,他早都已经忘记,如果不是她提起,他压根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你认识了我十年?”
“是的,顾宁,或许你不知道,那个时候这段蹩脚的魔术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你,我想我可能已经死了。”
母亲刚刚离去,父亲也成为别人的丈夫和父亲,所有的亲人都没了,朋友也没了,她最绝望的时候,想过死。
倘若,当初顾宁没有出现在那个咖啡厅的话,或许自己已经死了吧。
“你……”
顾宁叹息着,双手越过被子,将林然笙紧紧地揽入怀中。
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难得的脆弱,也不愿意展现在大家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女强人的模样。
“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故作坚强。”
只是一句话,却让林然笙红了眼眶。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
唯独顾宁,他做了。
顾宁,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林然笙在心底说道,她沉浸在顾宁给她的温柔中,不想缓过神来。
即便她知道,她不应该如此。
顾宁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一直到她睡着。当他听到林然笙的呼吸变得轻柔,低头看见怀中已经睡着的她,唇边泛起一丝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笑意。
这个女人,其实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坚强。
和她在一起,也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难以接受。
只是……
陈曦。
想到这个名字,眼神暗了暗,很快恢复了原样。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林然笙在顾宁怀中醒来,看着仍在沉睡中的他,眼神有一丝喜悦。
原来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多么害怕,一觉醒来,他不在,而昨天晚上的一切,像是自己的美梦一般,天亮了,梦醒了。
然而,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是第一次看见清晨的他,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有些青色的胡茬,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闪一闪,让她忍不住伸手扶住他的脸颊。
许是她手上的动作,让他觉得有些不适,伸出手将林然笙的手拨到一旁,“别闹,陈曦。”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咕哝,以及清晨的不清醒,然而最后的名字,却让林然笙的心,凉了半截。
他……是把自己当成陈曦了么?果然,在他的心目中,陈曦还是那样重要,重要到连睡梦中,都会喊着她的名字。
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她从他的怀中挣脱,拉了拉身上有些褶皱的衬衫,心情顿时变得沮丧起来。
许是感觉到怀中的变化,顾宁睁开了眼睛,看见林然笙已经醒了,唇角满是笑意:“你醒了。待会吃完早饭后,我送你去上班吧。”
结婚五年,他从来不曾主动送她去上过班,更不曾看过清晨醒来的她。
清晨醒来的她,双唇嫣红,明亮的眼神中难得带着一丝迷离,这一刻的她,让他的喉头有些发紧,身体的某处有些蠢蠢欲动,尤其是白色的衬衫有些褶皱,漂亮的锁骨,正好露出半截,更是增添了不少诱惑力。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吧。我先刷牙下去吃早饭了,你自己收拾下吧。”
只是淡淡地看了顾宁一眼,挑好衣服去了浴室换衣服洗脸。顾宁则是有些发呆,昨天晚上都是好好的,怎么今天早上起来,她像是了变了个人?
“喂,林然笙,到底怎么了?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吗?”
顾宁一阵咕哝,追了上去,看着浴室紧闭的大门,满脸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