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帕谷的红酒有个独一无二的特质,就是入口之后强烈的回暖感。”顾景宸平静地敲了敲高脚杯,似乎并无触动,“下次别挑红酒。”
他的嗓音像冬日里裹挟寒意的风,即使面上温和平静,也吹得她肌骨皆冷。
温乔说不出什么话来。
什么时候被察觉的、什么时候被拿走的、什么时候……各种疑问在温乔心底转了个遍,然后不可否认地失去了提问的意义。
“其实你不必做到这种地步,”他轻轻一哂,疏疏懒懒地抬了视线,“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她可以从他眸底看到自己的倒影,清晰地、明亮的。
温乔喉间一哽,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颤,“顾景……”
话还没说出口,顾景宸却将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心不在焉大半天了,和我告别的时候,能不能专注一点?”顾景宸淡淡笑了笑。
她还没会过意,他在她的视线中端过高脚杯,平静地一饮而尽。然后他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温乔稍怔。
他吻下来的瞬间,她睁大了眼睛。错愕和骇然同时挤入喉管,只是情绪还未化成声音滚出,就被他吞没在唇齿之间。
顾景宸一手锁着她的腰身,一手捞起她的腿弯抱到自己身上来。他撬开了她的齿关和她纠缠,来回拉锯间,残留的红酒香在唇角间弥漫。
肺管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挤了出去,她被他引导着做了吞咽的动作,有些呛。
在她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顾景宸终于松开了她。
“我很讨厌被放弃的感觉,也很讨厌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既然是从我开始,那就从我结束。”顾景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不管是——为了谁。”
他稍一停顿,沙哑的嗓音沾染了说不出的意味,“我都爱你。”
不知道是因为被呛到了,还是因为情绪波动,温乔的眼睛酸涩得难受,一片迷蒙。
她想说对不起。
但她说不出话来,声音像是卡在了喉管里,她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其实没关系,”顾景宸半垂着视线,拇指蹭过她的下唇,“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不管以哪种方式。”
药效在不知不觉间发作,温乔肩上骤然一沉,他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莫名想起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缠绵炙热,抵死温柔。这是独属于他的温度——
赤诚、热枕、和偏爱。
温乔伸手抱住了他,手臂在无意识地收紧,薄唇翕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她闭上了眼睛。
ˉ
护士拉开了窗帘,光线瞬间映亮了整个房间。病房内的瓷瓶里换好了新鲜花束,冲淡了消毒水的味道。
咯吱——
安静的病房内座椅挪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温乔从身侧的报刊放置架上抽了本书,随手翻了翻:
《不美少女与黑童话》,挺中二的名字。
原本她是心血来潮看两眼,偏偏故事的内容意外的应景,温乔这才饶有兴致地轻声念了两段。
“公主吻醒了恶魔。”
“年轻的恶魔缓缓睁眼,看着旁边翘着二郎腿的公主,揉了揉头。”
温乔一倾身趴到病床边,下巴担在手臂上,一瞬不瞬地看着故事。
“‘醒了?’公主斜着眼撇了他一眼。”1
温乔也撇了顾景宸一眼。
她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幽幽然叹了口气,“打算睡多久啊,睡王子?”
药的副作用太猛,顾景宸睡了一天两夜,都没有醒转的痕迹。正常现象,急又急不来,她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温乔撇了下唇角,将视线挪回到黑童话上。
故事一直讲到尾声,温乔压根没等到顾景宸醒,她脑袋一歪,枕在自己手臂上,若有所思道,“难道也要我吻醒你吗?”
说完她手指一顿。
大约是这个想法让她心动了,她当真向前倾了倾身,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意料之内,她没等到任何回应。反倒是她抬眼的时候,等来一个陌生的女人。
温乔被吓了一跳。
也不清楚对方看到了多少,她老实得像只鹌鹑似的,实在是觉得尴尬到没法收场。
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素气干练,衬着一张端正持重的脸。她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点缀,但通身气质不俗。
她身后跟着的是顾景宸的特助,就算温乔再傻,这时候也醒过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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